第23章 偏我来时不逢春

“空气里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味，闻起来似乎还是本仙同族。”夷则打了个呵欠，跳下床榻慢吞吞走向虞朵，“这场火被加了点别的东西，平常的水救不了，需要无根之水。”

“无根之水？”

“无根之水即为雨，雨为神灵对世间万物的恩赐，亦是世间法则，其中玄奥常人难懂。如今即将子时，你上哭一场，等落了雨，自然能灭了这妖火。”

“……嗯……你怎知我……”小姑娘的表情一言难尽。

夷则昂起头颅，鼻孔朝天：“哼，本仙本事可大着呢，天底下哪有本仙不知道的事情。”

听了夷则的话，虞朵不再犹豫，可是她越是焦急，越是哭不出来。

而那边，虞谦和孙乔还有虞安，带着四方的邻里乡亲一起奔走救火，而越是扑水，火焰烧的越是旺盛——不少人还被邪火烧伤。

火势蔓延越发迅速，眼看着要烧向村子里。

这一切都被虞朵看在眼里，她心里越发焦虑。

【怎么办，怎么办……】

【这场火要是灭不掉，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可是哭不出来……】

就在虞朵手足无措时，一道别样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像是跨越亘古的哀鸣，悠远冗长，听得虞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下意识想起曾经在古书上看过的神话——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鲲鹏落，万物生。

传说中，雨是神灵对人族与万物的恩赐，负责祈雨的神，会在鲲鹏这种生物陨落后，在其死亡前发出的特有的哀鸣中寻找无根之水的奥意，从而以鲲鸣祭祀布雨，于是便有了以上的说法。

难道……这便是鲲鹏的哀鸣？

此时，一声又一声空灵的鸣叫，如同神灵对逝者的梵唱，听得虞朵思绪飘远，恍惚中好像看到了那个古书上写到过的，万族齐聚凡间，逐鹿天下，英雄辈出的上古时代——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看到了一座崩塌的巨大山脉。

随后天庭倾斜，地上祸乱。

无数生灵为之丧失生命，而从北冥随着天水倒灌而下的鲲鹏，因承受不住两界压力爆体而亡。在死亡之前发出的声声哀鸣，响彻整片人间界。

天水造成的洪水百年不绝——

接下来便是凌乱的画面，直到最后。

先是于隐隐约约间，看到了一个张扬肆意的少年。

少年衣衫翩飞，立于群山之巅。只是似乎是云雾遮掩，于是少年的面容模糊不清，只依稀能觉察到他眉眼间如这画中山峦般的无限风光。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片灰蒙蒙的大雨里，大雨里有一只瘦骨嶙峋的瘸腿赤色狐狸，浑身湿漉漉的，瞧着狼狈不堪，犹如丧家之犬。

赤狐一瘸一拐地走了一阵，似乎心有所感，慢吞吞驻足，侧眸望了过来。

明明从未见过，明明这也许只是一个梦，但在看到这双眼睛的那一刹，虞朵的心莫名难受。

偏我来时不逢春，偏我去时花满楼。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而在心中冒出这句话的那一刹，天空雷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