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妖
“庆哥...！”
“老四！”
屋顶上几人面露悲愤与惊恐，发了疯似的对着虎妖消失的方向连射了好几箭，没入黑暗，也不知道有没有命中，咀嚼骨肉的声响反而更大，频率也更快。
听起来，那虎妖此时正吃得兴起。
髯须大汉脸色难看至极，李清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围着木屋一共点了八处火堆，本是想借着火光驱离此妖。
若是虎妖敢强袭，便由坐镇在屋顶上的三人用猎弓来对付。
毕竟对猎户而言，射箭是基本功，准头肯定是有的，尽管虎妖速度很快，但体形却大，只要能及时发现，想要射中并非不可能。
而这虎妖也并非精钢铁骨，刀枪不入，唯独那对虎爪力大无穷，能开石断金。
加上箭头上都涂了迷药，若是能多中几箭，兴许能起到效果。
只是没有想到虎妖的敛息功夫竟如此了得，以他超乎寻常的感官竟然让其借着黑暗潜到了眼皮子底下也没有察觉。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虎妖的耐心与狡诈，居然忍了大半宿，等到所有人放松警惕才悄然行动。
“行了。”
李清山出声喝止几人浪费箭矢，不料却把年轻公子哥从睡梦中惊醒，憋着一股怨气，四下扫了一眼，见又少了一人，偷瞄了一眼李清山腰间开山刀，扭头冲着几人气急败坏道：
“怎么又少了一个？啊？我花那么多钱雇你们干什么来了？你们这群废物！我告诉你们，如果我死在这里，我曹家定要让你们一家老小全部下去陪我！”
年轻公子哥的话彻底点燃了屋顶一位猎户的火气，上前抓着年轻公子哥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怒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年轻公子哥怡然不惧，冷笑道：“怎么？你要动手打我？来啊，打死我，反正大家都要死在这，我死了，有你家人陪葬，我怎么都不亏。”
“你...欺人太甚！”
那猎户抡起拳头，却被另一人及时拦下。
“不知道那虎妖到底走没走，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算了吧，哥。而且曹公子估计也是一时心急，才会说出这等话来。”
那猎户犹豫片刻，最后松开了手。
年轻公子哥见好就收，没有再出言相激，只是脸上始终挂着一副令人厌恶的笑脸。
李清山自然是没有理会两人的冲突，一边打起精神留心四周动向，一边琢磨如何对付这虎妖。
“若是能让这虎妖在黑暗中无所遁形，对付起来才有几分把握。”
念及此处。
他脑子灵光一现，或许观灵法能派上用场。
此法只能用以观测灵物灵脉，但使用时并不用借助光线，只要观测对象具备灵性即可，而那虎妖显然并非凡物...
当即手掐捻诀，眼眸中泛起一抹朦胧灵光，举目四望，却只看到身下从灵脉内蒸腾而起的灵气。
“跑了？还是没起作用？”
李清山此时无法完全肯定，于是收起灵法，继续等待。
等到黎明来临，等到他能看清方圆百丈，确认那虎妖已不在此处，又打量了几眼不远处那已经几乎被啃食殆尽的尸体，这才提议由他来值守，放几人进到存放米面的房间休息。
几人几乎三天没有合眼，眼下又饿又累，吃过面条，倒头便睡。
而李清山则依旧盘坐在屋顶，一边值守，一边思考对策，防止那虎妖去而复返，同时也监视几人动向，只要这些人不擅自打开床边木柜，他倒是不介意让他们多住几天。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来到下午。
眼看临近黄昏，他将几人叫醒，来到屋外商讨对策。
只是商讨来，商讨去，却始终不曾拿出好法子，而且比起昨天，那虎妖一整天都未曾出现，如今算是彻底失去了动向，不知是真的离去，还是躲在暗处观望，无形之中又给几人增添了不小压力。
最终商讨的结果是继续昨天的法子，只不过把八个火堆改成了三个大篝火。
一来照得更远。
二来可以烧得更久，减少添柴次数，而且不用走到近处添柴，隔着差不多的距离朝篝火扔去木柴即可，看起来差别不大，但也许就是这么几步路的距离，可以争取让屋顶上几人早一些反应过来，及时策应。
这么一来，木柴肯定不够用，白天得去附近砍伐树木，说不定还是会遭遇到那虎妖袭击，只是眼下已顾不得那么多。
李清山对髯须大汉的布置没有任何异议，仅是单独准备了十几根浸了肉油的木棍和铁锅，锅内盛着烧好的木炭，另外还捡来死掉那人的钢叉搁在身旁。
夜幕如期到来，厚重云层遮蔽月亮与星光，周围似乎更暗了。
点燃三堆篝火，林中木屋周遭变得格外亮堂，站在屋顶上的几人各自守着一个方向留心戒备。
髯须大汉则独自拿着钢叉，站在木屋前愁眉不展，时不时回头看向屋顶李清山。
木柴在篝火中烧得劈啪作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公子哥不耐烦道：“你们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要是那虎妖一直不出现，难不成咱们要一直困在这里？”
说罢，指着昨日抓他衣领的那猎户吩咐道：“你去周围探探路，看看那虎妖还在不在，若是不在，咱们干脆连夜逃走。”
那猎户冷哼道：“去你娘，要送死，你自己去送。”
年轻公子哥不以为意，扭头看向昨日劝架那人继续说道：“那你去。我给你十两金子，若能安全护送我回去，我再多给你二十两黄金。”
李清山附和道：“他说的没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说别的，我屋里的米面只够你们吃一个月，得想法子把那虎妖引出来。”
髯须大汉问道：“确实如此，但如何引那虎妖现身？”
李清山扭头看向身旁几人，见几人皆是一筹莫展，这才开口道：“那虎妖灵智已开，你说要是我们问候他全家老小，你觉得它听得懂么？”
几人闻言皆是一愣，觉得这法子荒谬可笑，但又似乎可行。
髯须大汉点头道：“试试吧。”
“拜托了。”
李清山必须得承认，骂人这种活，他干不来，所以比起动嘴，他更喜欢动手。
髯须大汉深吸了口气，随后冲着远处漆黑林子放声大骂，声如洪钟，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作为旁听者，李清山觉得那虎妖若真能听懂人言，肯定是会被冒犯到...
而屋顶上几人也似是想起前几日惨状，同样放声痛骂，宣泄心中愤怒与恐惧，其中就属年轻公子哥骂得最欢，最下流。
骂着...骂着...
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暴怒虎啸，一时间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李清山眼眸泛起朦胧灵光，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漆黑林子里浮现出三抹灵光，正在缓慢靠近。
“有用，继续。”
李清山提醒一声，撤去左眼灵光，方便观测方位和距离，顺手将木棍插进铁锅引燃油脂制作成简易火把，扭头对三人认真道：
“等会我火把朝哪个方向扔，你们就往哪个方向射箭。”
尽管几人此时看不见那虎妖，但能够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希望。
又听他语气坚定，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底气，纷纷点头，将弓箭搭在弓弦上，随时准备。
李清山丝毫没有察觉几人心态变化，只知道眼下既然盯上了这虎妖，就不能放任其轻易走脱，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毕竟按照髯须大汉描述，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正面抗衡。
髯须大汉仍旧在卖力嘲讽挑衅，时不时跺上几脚，用钢叉敲击木柴，发出一些让人烦躁不安的声响。
连番操作下来，那黑暗中的三抹灵光不再缓慢移动，似乎变得急躁，开始骤然提速。
八十丈，六十丈，三十丈，百步...
李清山抬手一指，随后朝着手指的方向扔出手中火把。
三人立刻心领神会，拉满弓弦，瞄准火把飞去的方向，忽见黑暗中闪过一道虎纹，旋即松开扣住弓箭的手指。
那虎妖为了不弄出大动静，虽然处于前冲状态，但没有全力起速，被突如其来的火把照出身形，不由得一愣，注意力全都在火把上。
紧接着，三支弓箭没入躯体。
自从盯上这群两脚兽，这还是他头一回受伤，不由得又惊又怒，发出一声嘶吼。
“中了！”
“射中了！”
几人见状，露出激动神情，之前几人认为眼前这位“高人”即便高，也高不到哪里去，此时再看此人，眼神已是决然不同，至少有此人坐镇，倒也不惧怕那虎妖夜晚来袭而全然不知。
反观李清山脸上没有丝毫高兴或者兴奋，反倒皱紧眉头，担心那虎妖吃了眼前这一小亏，调头离开，错失将其杀死的机会。
若是隔段时间再来，到时候他就只能独自应对。
见虎妖停在百丈外，他这才暗舒了口气。
刚才火把照出虎妖的一瞬间，他已是看清三抹灵光具体为何物。
其中两抹更为微弱的灵光来自虎妖一对虎爪，更为强盛的灵光则来自虎妖体内，大概位于心脏附近。
“继续引它出来。”
几人闻言，再次大声讥讽。
而那虎妖竟是学乖了，并不轻易靠近，和几人比拼起了耐心。
如果不是那虎妖向前挪动了几次，李清山都有点怀疑它是不是被箭上涂的迷药给迷翻了。
随着篝火火势逐渐减弱，火光范围一缩再缩，那虎妖已是潜到了百步左右的距离，进入飞刀射程，但为了确保能一击毙命，他决定再等等。
与几人小声商量了几句后，由髯须大汉拍板决定，不再给篝火添柴，引那虎妖现身来袭，趁机将其杀死，为死去的那些弟兄报仇！
这时，年轻公子哥不愿意了，怒斥道：“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那些弟兄死于虎口，那是他们本事不济，需要你们给他报仇？”
“再说了，我又不是没给钱，他们的后事我也会尽量安排，需要你们在这里假装义气？”
“现在最要紧的是护送我回去，你们冒险诛杀此妖，若有不慎，岂不是要连累我也丢掉性命，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年轻公子哥一阵怒斥，累得自己气喘吁吁，然而几人根本不理会他。
李清山瞥了眼正欲垮塌的篝火架子，出声提醒髯须大汉道：“八十步，你小心了。”
“只要阁下能确保杀了那虎妖，我这条命便是豁出去了又如何？”
髯须大汉轻笑一声。
与此同时，篝火架子垮塌，发出哐啷声响，如同某种信号。
虎妖开始猛然前冲，李清山则扔出手中火把，为几人指引方位。
在火把的照明下，虎妖身形与三支箭矢皆是一闪即没，三箭命中一箭。
眼看第二支火把飞来，虎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当即止住冲势，横移躲避，却因体型太大，加之距离又近，还是中了一箭。
吃痛的一瞬间，第三支火把已飞在半空。
“吼！”
这一刻，虎妖彻底怒了，本就不多的智灵被兽性彻底压制，仰天咆哮，震得人头皮发麻，似有一道利刃贯穿耳膜，几乎当场失去听觉。
对那飞来的火把和箭矢不管不顾，径直扑向距离最近的猎物。
“我跟你拼了！”
髯须大汉怒吼，腰身下沉，将钢叉横在胸前抵挡，却被瞬间撞飞出去。
钢叉折断，一双手臂也是折断，骨头刺穿血肉暴露在外。
而那虎妖则毫不迟疑的继续扑上前撕咬，眼看就要咬上脖颈，一支钢叉瞬息而至，穿透虎妖心脏，更准确的说，穿透了虎妖体内的那抹灵光。
虎妖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却还不曾完全死透，歪着脑袋继续朝髯须大汉咬去。
李清山抽出开山刀正欲补刀，却见那年轻公子哥满脸兴奋的高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这话不是对髯须大汉说的，而是对那必死的虎妖说的。
李清山抓起年轻公子哥的衣领便朝那虎妖砸去。
虎妖被这一砸，似是回光返照一般，眼中冒出绿色幽光，对着一脸惊恐的年轻公子哥咬了过去，如刀切豆腐，轻轻松松咬下半个脑袋，只是还未咽下肚子，便彻底断了气。
屋顶上的三人呆立当场，虽然有看到李清山举起钢叉，却没能看到钢叉的飞行轨迹，直到贯穿虎妖心脏，这才后知后觉。
而此人接下来的举动则更让他们感到意外，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一个结局。
短暂的沉默过后，木屋前传来髯须大汉快意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