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皇宫。
太后端坐于榻上，年近四十的她仍旧肤如凝脂，面色红润，说是将将三十出头也是让人信服的。
穆泽坐在她对面，低着头沉默不语。
“阿泽，为了三个月后的继位大典能够顺利进行，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待在哀家这儿，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太后语气温柔地开口。
穆泽只是低着头，神色空洞，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太后也不在乎她的回答，“好了，你先休息吧，哀家去看看御花园的花儿开的如何了。”
太后走后，屋内的门窗都被锁死，白日正午太阳最大时屋内竟也需要点上油灯才能有光亮。
穆泽缓缓抬头，十四岁尚且稚气未脱的脸上苍白至极，她的眉眼与穆沚有七分相似，不过眼中的神情却从不一致。
穆泽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死气沉沉，毫无生气，这是大部分人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面无表情地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像是突然破开了这幅躯壳一般，她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表情。
穆泽恶狠狠地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充斥着红血丝，呼吸逐渐粗重，完全一副气急的模样。
“砰”的一声！
她拿起手边的木盒砸碎了镜子。
“我一定……一定……杀了你！”
穆泽低着头，头发散在脸庞，在一片片碎掉的镜子里照应出她此刻脸上堪比恶鬼的狰狞神态。
突然，灯光被熄灭，屋内归于黑暗。
“谁？！”
有人进来了这个被封住的屋子。
——
去往闵荫派的路上明烁给穆沚买了很多东西。
她看见好看的首饰、布料、衣服，就会象征性地问一句穆沚想不想要，不过买不买在她，即使对方说已经够多了不用买了她依旧会买下来。
至于她给自己买了什么？
明烁早几百年的时候，在修仙界享受的东西多了去了，现在唯一的追求就是给穆沚玩玩换装小游戏，然后遇见好吃的时候多吃点让味蕾快乐一下。
哦，她也喜欢在外出游玩时凑热闹，或者时不时造点神奇小药丸和阵法。
简而言之就是——她已经满足了自己的欲望，所以会转而从其他地方寻求新的快乐。
而且就那点买衣服的钱，对明烁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由于路上又换了几匹马加快脚程，他们到达目的地比原定时间还早了两日。
四人寻了处客栈住下，要了四间上好的客房。
彼时已是傍晚，除了明烁这个异于常人不会疲惫的，其他几人都已经在用完晚膳后早早回房休息。
明烁正躺在浴桶里，闭着眼睛和天道说些有的没的。
“你说我是先找那盟主要了东西之后玩几天？还是先玩几天再要东西？”
“我推荐后者，你要是先找那老头抢了他的宝物，我敢肯定他会让你这几天没有能玩的地方！”
“什么叫抢？我不是说了是要吗？”
“你就说对方会不会听话给你吧？”
“……当然不会啊，我跟他关系多烂啊。”
“那不就是了！那你最后还是会抢嘛！”
明烁靠着浴桶，缓缓睁开眼睛。
“有点道理，那我问问阿沚想去哪玩！”
她起身，施法把自己身上的水气除去，套上睡衣出门去了穆沚的房间。
穆沚此刻正在沐浴，一旁的屏风上面挂着一个金色的链子。
那是一周前明烁看中的一副腰链，她花了重金让师傅用金子给他仿着那个款式打了一条新链子。
而穆沚——当然是拒绝了，皇城里的达官贵人喝醉了爱私底下说些荤话，他记得有个官员被人抓住尾巴弹劾时的理由是：
陈大人喜爱看人跳舞，舞者男女不限，皆为腰肢纤细白净，肌肤柔美或线条美丽的人，会特意要求对方在跳舞时腰上挂着颜色各异的腰链，对于喜欢的腰他会让其主人进入室内好让他对其细细把玩，而后就有从他院里被赶出来的人说此人对腰有不同寻常的变态癖好。
穆沚是那个时候知道腰链这种东西的，他自然而然的对这个物件第一印象不好，若是放在衣服外当饰品装饰衣服也就罢了，可与自身皮肉相贴，他确实有几分抵触。
不过明烁当时对他的拒绝是这么说的：
“你不喜欢？”
“嗯，只是不喜欢贴身佩戴，在衣服外面就可以。”
“……哇，那我更想让你贴身戴了！”
“我……”
“你还欠我五个要求呢，我先用一个，你把它戴上，我又不看着你戴，你戴了除了你自己谁知道啊是吧？”
穆沚最后当然是妥协，不过他戴上之后总觉得明烁好像是在玩一种奇怪的东西，他有种被耍了可又没有证据的感觉。
而一直旁观的天道：傻孩子，她都说了除了你没人知道，你不戴不就得了，还真乖乖听她的话，你才是个呆的。
当然，祂不会告诉穆沚这个超级明显的漏洞的，因为祂现在和明烁是一个阵营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祂现在有求于她，不得造次啊！
穆沚靠着浴桶想事情，突然感到前方投下来一小块阴影。
他抬头望去，只见明烁在一旁弯腰看他。
穆沚：！！！
他向身后的浴桶靠去，背部紧紧贴着浴桶。
“你——咳咳咳！”哪成想，由于太紧张，喉咙反射性地收紧，他被口水呛着了。
明烁挑眉，对他的过激行为很是稀奇，她伸手想拍拍他的后背，不过他紧贴着浴桶，于是她就拍了拍他的胸口处。
然后——他就咳嗽地更厉害了。
明烁：……
穆沚伸手握住她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不过依旧握着没有放开，他看着明烁空白的表情，自己耳朵早已红的充血。
“怎，怎么突然过来了？”
明烁俯视着他，穆沚此刻眼角泛红，发丝凌乱，原本苍白的肌肤也在这小半个月被她每天喂食养出来了点正常血色。
水汽蒸的他睫毛处都有些水珠，与他望过来时有些强撑镇定的眼神相配，倒是有几分柔弱在。
嗯，好有颜色的画面，跟她前段日子逼他戴那个腰链一样，不过比那个时候更有颜色。
恶趣味真是说来就来。
“哦，找你有事啊。”明烁笑着回答他，伸出空着的手把他额前的发丝顺到耳后。
没等他开口，明烁像是很搞不明白的模样，她皱着眉，装出一副困惑难过的神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穆沚很快把刚刚的小尴尬抛在脑后，他上前一些距离，担忧着抬着头问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
明烁摇了摇头，语气低沉，“没有，我只是想起来，自从我问你想不想恢复武功那日，你就开始有些外向起来，倒是与我亲近了不少，也会同我开些玩笑话。
可你又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腰饰，对我现在突如其来的造反也不习惯，我在想是不是我太过于自主了，总想着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给你却忽视了你的感受。
再者，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或许你不喜欢我和你那些肢体接触，只是为了恢复武功配合我让我高兴罢了。”
明烁只顾着自己低着头乱说一通，没看见随着她的话语脸上血色一寸寸退去的穆沚。
“哎，说不定，是我让你为难了，明知你以前就是被各种安排生活，我也做了你最讨厌的事。”
“不，不是的……”穆沚楞楞看着她，虽然水仍旧温柔，可他此刻却有种置身冰窖的感觉。
“既然我对你这么不好，那不如——”话还未说完，明烁就被穆沚凑过来抱住了腰，一些水洇湿了她的衣服，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湿衣服感觉，微微皱眉。
而这表情落在穆沚眼里，就是对他的嫌弃了。
他的下巴靠着她的小腹，抬头看着她，委屈又恐惧地道：“我没有的，我没有觉得为难，我没有，你相信我翎儿！你相信我！”
明烁低头看着他，神色呆滞，内心爆炸。
哇靠！！哭了？！！我靠！！玩大了！她没想过他会哭啊！我靠！怎么办！怎么办！！
天道此刻很想贱兮兮地来一句嘲笑，不过祂不敢。
见明烁依旧面无表情，穆沚自心口处到腹部似乎都涌现出一股酸涩疼痛的感觉，他的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里流下，顺着脸侧流入发丝中。
“我没有突然开朗，我也不是为了恢复武功才对你突然变好，我也没有不喜欢和你接触，没有不喜欢你为我安排一些事，我喜欢的，我喜欢的！”
穆沚像是渴求般的解释着，他双手紧紧环在她的腰侧，像是怕她不耐烦走掉。
“我想恢复武功，因为我觉得你希望我能恢复，如果你不想那我就不回复了！我、我和你亲近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对不起，我只是想，想和你多亲近一些，想你也喜欢我……”他顿住，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
“我、我承认我不够好！我有私心！可是，你别不要我，求你了。”
穆沚说完一大段话后，把脸埋在她的腹部不敢再抬头，只是低声呜咽哭泣，嘴里不断说着求她，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明烁还干着的一部分衣服，烫的她现在很想玩玩回溯时空这个禁术。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穆沚的手拉开，在他变得更伤心之前迅速脱了鞋跨进他的浴桶内伸手抱住他。
由于她的进入，浴桶内溢出了很多水，她的睡衣漂浮在水面上，。
“我没有不要你，我刚刚乱说的，你别难过了，我就是看你一副害羞的模样想耍耍你，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信，实在不行——那要不我给你道歉？”明烁跟他说着，感觉对方伸手环住她的腰背，而且力气越来越大。
……孩子还能用力就好，代表还没死，用点劲就用呗，她又抱不碎的。
穆沚心有余悸地抱着她，手还有些不可控制地发抖。
“没有不要我？”他轻声问，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问自己。
“没有！我不会不要你的，你别哭了啊，我不是故意、呃，我刚刚脑子一抽就说了，你也知道的我不是多正常的人，所以——”
“那你，哄哄我行吗？”穆沚问她，话里是他自己都听不出来的渴求。
明烁：！！怎么哄人！让她想想看过的话本子是怎么哄人的！！
有了！
明烁缓缓拉开两人之间的一些距离，她伸手抚摸他的脸庞，看着对方泛红的眼睛，轻轻凑过去把自己的脸庞和他的贴在一起。
像是某种刚出生的幼崽一般，眼睛还未睁开，在同一个窝里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互相探头接触，最后身躯相拥在一起，仿佛找到了安全感似的安心依偎着。
明烁紧贴着他，在他耳侧开口：“阿沚别难过了，也别生翎儿的气，都是我的不好。”
她侧过去脸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后又亲了下他嘴角，她看着他，用和他一样低的声音说道：“有没有好一些？”
穆沚抿唇，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正当明烁心里反问自己是不是哄错方向时，穆沚低头吻住了她。
他先是在唇上辗转了一番，而后又轻轻扣开她的唇齿，缓慢深入，与她的唇舌共缠绵，虽然行动生涩磕绊，还有些紧张，但明烁也没有拒绝，由着他逐渐放肆的动作。
过了一会，穆沚退出去，静静看着她。
“不难过了？”明烁问。
“还有一点点难过，你以后能不能别说这种话。”他低声道，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当然他也确实是。
明烁点头，复又亲了他一口，“放心！我以后肯定不玩这死出了！”
她尽量玩点其他行为上的普雷。
穆沚轻咬着下唇，他有些脸红，看着明烁，低声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明烁：……什么关系？亲过嘴的关系。
“是你说了你喜欢我的关系，所以你以后好好追我！没准我哪一天就答应了！”她信誓旦旦地拍了拍神色僵硬的穆沚的肩膀。
“那你刚刚为什么亲我？”
“……你别问，追就完了。”
穆沚几乎要气笑了，但到底他也只是又抱住她说了句好。
天道此刻偷偷摸摸给他传音：“小皇帝，你别生气，她见你第一面就对你心怀不轨，而且她现在很明显就是吊你又撩你，等你喜欢她了主动追她，她才好答应你和你在一起。”
“……因为面子？”
“呃，算是。”
“那就好。”
……啊？哪里好？你们人类真奇怪，搞不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