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间章：画家
魔王城，雷魔区杂染巷。
深夜，乌云密布，漆黑的街道上伸手不见五指。在恶名昭彰的雷魔区内，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几乎无人在夜晚出门。
“踏，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在小巷内幽幽回响，一个戴着大兜帽、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小巷里。兜帽下是一张略显稚嫩的青年脸蛋，额头上绑着菱纹头巾，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和棕色裤子。
希恩四下看看小巷内无人，悄悄抬起手，在旁边看似普通的墙壁上敲了一长三短四下。
片刻之后，墙壁上一块不起眼的砖头被抽入内部，橘黄色的灯光从露出的洞口映照而出。一双红色的眼睛出现在洞口，对希恩上下审视，随即用抑扬顿挫的老烟嗓问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希恩点头，摇了摇手里的钱袋。
“很好，是谁住在魔界漂亮的大宫殿里？”
“海绵……呃，是魔王。”差点就唱起来了。
“又潇洒又美丽的人是谁？”
“魔王。”
“世界上最最卑鄙的人？”
“当然还是魔王。”
“暗号正确。”
对方满意点点头，将砖头重新填到洞口，接着，希恩面前墙壁上的砖头开始以一定规律飞快向两边旋转打开，就像是正在变形的赛博坦机械生命体。一个胡子拉碴，瘦不拉几活像顶着猴脑袋的竹节虫的人出现在希恩面前。
“进来吧，旅行者。”
希恩松了口气，他跟在竹节虫男人身后，和他一起沿着漆黑的走廊向前方走去。
走廊昏暗无光，阴森吓人，两侧挂满了各种人物画像，躺着的，坐着的，吃饭的，思考的，笑的，气的，穿长裙的，穿短裙的，穿长裤的……所有画像画的都是同一个人，还是希恩和娜娜都非常熟悉的人。
“魔王大人？”
娜娜有些惊讶地小声说道。
“嗯？你带了别人？”竹节虫男人有些警觉。
“我的同行者。”希恩回答。
对方这才松了口气。同行者在魔界是一个专有名词，并不是简单只要一起走就可以称为同行者，而是特指那些灵魂绑定、一体双生的人。并且这些同行者通常被视为和本人是同一人。
“当然是魔王大人。”
男人给娜娜解释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值得我们崇拜，值得我们把画像挂起来欣赏？当然只有卑鄙无耻、阴险毒辣、美貌无双、战力无敌的魔王大人。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希恩点头。魔界的夸人话听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娜娜：？？？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希恩。”
趁着竹节虫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娜娜更加小声问道。
“魔王社团。”希恩同样小声回应，“虽然听起来像是官方组织，看起来像是邪教，但其实两者都不是。这是一个民间自发形成的组织，全称是守护世间最好的魔王大人社团，日常进行洗脑、发展社员、助威、应援、打榜、聚会等等活动。”
“简单点说，这就是一群凑在一块的魔王脑残粉。”
“是的。”
前面带路的竹节虫隐约听到了希恩的声音，毫不迟疑地点头确认，“我们都是魔王大人的脑残粉。魔王大人就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道光，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所有的未来，我们愿意拿出一切来守护她！”
说着，竹节虫还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亮出自己胸前挂着的徽章。徽章上不是别人，正是现任魔王的头像浮雕：“这可是在社团VIP7以上才能得到的魔王大人徽章，纯金制作，有了它就可以把魔王大人天天挂在心口了。你们想不想要？”
为啥要把那个自以为很卑鄙，天天玩些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小心机的傻女人挂在心口？
希恩完全无法理解。
“想要，想要。”娜娜眼睛一亮，大喊起来。
“嗯，你很有潜力，加入我们社团怎么样？”
“好！”
希恩：……
抱歉，我不同意。
……
两人接着往前走，又路过一个空着的类似教室一样的屋子，屋内摆着几十张课桌，昏暗的光线下，课桌后的几十个黑袍人正在高举右臂大声跟着讲台上的导师呼喊。
如果不听他们喊的内容，妥妥的邪教聚会：
“魔王大人最帅！”
“一切为了魔王大人！”
“魔王大人就是我们的全部！”
竹节虫路过的时候，还顺带跟着喊了两句。希恩摇摇头，被洗脑的粉丝真悲哀。不过这也可能是所有粉丝团体的通病，他们往往只能看到自己偶像的优点，却忽略了人无完人的事实，希恩上辈子见过不少极端粉丝甚至连警方爆出的偶像塌房都不相信。
这里要尤其点名批评某个擅长打篮球的歌星。
“保护魔王，干掉希恩怀特！”
希恩猛地停下脚步，歪头看向屋内，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希恩怀特，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
“希恩怀特，剁成肉酱！”
“剁成肉酱！”
“希恩怀特，喂给野狗！”
“喂给野狗！”
好吧，可以确认的是，他耳朵没出问题，屋内导师正在洗脑让粉丝们干掉他。
希恩这就有点不明白了。这些奇葩要粉那个蠢魔王他也不说什么，但为什么要诅咒他？魔王社团和希恩有什么仇？希恩自认为自己以前在魔王城时候也算兢兢业业，从没做过任何坏事，怎么也不应该被敌视。
总不能是他看到果体魔王的事曝光了吧。
好在这次他回到魔王城没几个人知道，这些人似乎也并没有认出他来。希恩有些心虚地将兜帽拉紧一些，快走几步跟着前面的黑衣人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这间房间内摆着大量的画作，绝大部分都是魔王的人物肖像，很显然，这房间的主人对画像极为爱护，每一张都用玻璃裱画起来，表面被擦得干干净净。
在房间正中位置，坐着一个戴斜边帽子，正咬着铅笔头思索的中年人，即使听到房门响，他也完全没有要抬头的意思，似乎正在思考人生问题的智者。
“要怎么才能看到魔王大人的贴身衣物呢？”
智者想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话。
希恩：……
“大胆！”
希恩还没说话，戴兜帽的竹节虫倒是先吼了起来，怒目圆睁，掏出长剑看着中年人：“胆敢觊觎魔王大人的贴身衣物，何等污秽的想法，我灭了你这个叛徒！”
“铛！”
竹节虫的长剑被中年人的画笔轻松挡了下来。
中年人满脸无奈：“不，我只是想知道魔王大人的贴身衣物款式，并不是要看穿在她身上的样子。你们天天让我画带点新鲜感的东西，但也总不能每次都让我凭空想象吧。”
“这还用想，魔王大人的贴身衣物，当然是带蕾丝边的、雪白的、香喷喷的。只有这样纯洁的衣物才配得上她。”竹节虫说道。
才不是呢。
希恩翻了个白眼，那女人绝大部分贴身衣物都是黑色的，估计她以为穿黑色可以展现出自己成熟的一面。至于希恩为什么知道，因为他在魔王房间喝茶等她的时候，她的贴身侍女偷偷给希恩展示过。
当时那侍女还问希恩要不要收藏一条，就算魔王发现了她应该也不会介意。
希恩觉得这侍女不对劲，没敢答应。
“嗯……你就是那个想去水晶城的人？”中年人把竹节虫一脚踢开，这才注意到希恩。
“是的。”希恩掏出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