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Sp00篇】留恋无法挽回的记忆

——Sp00做了一个梦

是的，这真奇怪，意识体不会入睡，自然也不会做梦。Sp00只记得自己在等S01收拾东西，再之后就不知道了。

——

“诶你说，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是什么种族？”在不知哪里的森林，一群高大的猛兽围住孤立无援的Sp00。

不对，这时候还没有Sp00，它只是一只连智慧生物都不是，甚至连种族都没有被星海记载的普通动物。

在起源星系中，大多数靠近星海的行星都有由智慧生物统一联盟建设的，依赖于余烬星海外散出的起源能而使用的语言翻译器，因此，智慧生物之间实现了跨物种交流。

但非智慧生物不会受到外散起源能的亲近，也正是因为没有起源能的帮助，它听不懂面前这群粗鲁的野兽在说些什么。

它发出一阵阵自以为能震慑敌人的吼叫，但丝毫不见效果。

每次都是等它躲进角落里，其他生物无法进入的时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非智慧生物活在这种环境很难，大多数的在最后都会成为智慧生物的猎物或是玩物。

它想过为什么自己会被智慧生物霸凌吗？它抱怨过吗？就算是现在的Sp00也想不明白，毕竟非智慧生物的思考能力极其薄弱，大概是想不到这些的。

——可哪怕是在那时，它也分明的记得自己有家，尽管自己的毛色和其他族人不同，可是大家仍然可以待在一起，森林里的动物敬它们为王，它是被爱着的，可以任性、可以贪吃、贪睡，与现在的一切完全不同。

这里绝对不是它的家，但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真的累了，它趴在一个纸箱下面，顶着如鼓点一样的雨声睡着了。

……

再醒来是在室内了，说真的，它根本不觉得它能再醒来，所以那时候大概是十分惊喜的。

屋子里有个大概18岁的智慧生物少年，发现它醒了之后，快速地靠近过来，嘴唇一张一合。它听不懂那个少年说了什么，下意识后退，缩到柜子投下的阴影里。

少年愣了一下，转身出了房间。

回忆过于久远的记忆对谁都很困难，可是直到现在，Sp00都清晰地记得这一切，尽管因为那时听不懂而记不住他说过什么，但是一个少年反复重复的发音仍然被记在它心里。

——黑星灿皇，少年给它起的名字。

灿皇和少年生活了很久。它知道了少年的原形是一种白色大鸟，人形则是前短后长的白发，后面的头发被用发绳扎起来，下垂到腰间。

它突然就不想死了，甚至想要一直活下去。“想再次见到家人”是灿皇最开始想活下去的动力，这还是它在知道自己的心愿难以实现之后第一次这样强烈的想要活着。

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灿皇开始想一些曾经从来没想过的问题，不过在曾经，也许连“静下来想想”这种事都是不可能的。

渐渐的，它知道更多东西了，这也让它知道生老病死是生命的必然，但它不想就这样结束。待在少年身边，它内心中好像有一部分在被隐隐的牵动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是一种明确了自己为何而活后的释然。

他们就像家人一样形影不离。

灿皇从某天起突然就能听懂一些少年的话了，明明它什么都没做。不过这让它十分开心，它期待着自己是否会在有朝一日能和少年沟通，带着这种期待，它更坚定了自己要一直陪在少年身边的想法。

少年死了。那天的雨声像军鼓一样。

一些民间研究组为了调查起源能，试图抓捕少年，不料却失手杀死了他。

灿皇崩溃了。它的内心翻涌着「情感」的巨浪。一瞬间心底好像有一股能量破土而出，这能量化为冲动，它突然想到一个词——「复仇」。

成年的食肉动物体型巨大，一声怒吼震天动地，使整个森林俯首称臣。不过这并不是它想要的，它只想要陪伴多年的家人，但是白鸟不会再飞回来了。

一切都结束了，灿皇趴在树下，过度失血开始让它脑袋迷糊，不过这却是它这一生最清醒的时候，它开始「思考」。

死了会去哪？会转生吗？死了之后能见到他吗？是不是没办法再见到父母了……？

……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能想到这么多了。

遗憾的是，在它知道答案之前，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

“你是说还记得你的过去？”灿皇来到了一个未知的神秘区域之后，一个自称「管理者」的声音这么问道。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灿皇发现自己能完全听懂别人说话了。

“这还真是……绝无仅有”管理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等会！你能听懂我说话！”灿皇惊讶的大叫

“我在你的意识体里加入了一些通用语言，不过这不重要，每个意识体的记录都要经过星海的改动和删除。”

管理者顿了一下，又说：“其中包括……星海会删除所有记忆。”

灿皇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它想看看少年是否在这里，所以只想着快点把管理者打发走：“大概我的意识体和其他的不同？你问我也没用啊！”

“啊，也对，也许是因为你的种族并非星海记录在册的智慧生物吧，又也许是……不管怎么说，我认为你应该接受特殊观察，从现在起，你的编号改为「Sp00」，我会持续跟进你的状态”

“所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灿皇根本不在意什么编号，它喜欢自己的名字，非常喜欢。

“不用了，你可以走了”管理者的声音直接消失了。

——

灿皇回到了自己刚被少年救下没多久时的体型，虽然不大，但长的圆鼓鼓的。

“这里不是你的规划区，Sp00”灿皇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就是那个少年，不过这时头发还没留长，而且发尾还是金色的，像炸开的发光水母。

“你，还记得我吗。”

“如果不是我傻了的话，Sp00，我们从未见过。我是星使S01，现在，你擅闯其他规划区，根据«余烬星海意识体行为规范»，你应该立刻离开”

他不记得了，像那位管理者说的一样。灿皇很难过，也很不解，因为他记忆中的少年总是坚定不移的，外向的，而S01目光呆滞而死板。

不过这确实是同一个人，它不会认错这股能量波动。

只要他还在就行，灿皇清楚合适的边界在哪里，不过哪怕记忆无法挽回，它也想和他成为新的家人，然后补上一句迟到的

“谢谢你”

——

已经做到了，不是吗？再次看到这一切的灿皇满意地笑了。

“该起床了，看看S01急到发疯的样子！”

梦醒了，一切又回到原处，这段记忆将一直封存在灿皇心底，成为永远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