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永夜降临

时间来到两天之后，洛温去接了一下结束训练的艾蕾娜，带着她去老地方买了些安息香以防不时之需。

艾蕾娜不方便进入杂货铺，于是就在门口等着他。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气压肉眼可见的变低了许多，连话都没说几句。

她还是难以做出抉择，为此还去告解了一番，但修女却说这是她的人生，要由她自己做出选择。

看着洛温抱着一包风干过的安息香出来，艾蕾娜忽然有些慌乱。

其实从洛温告诉她末日的消息到现在，她都没有好好的去囤积过物资，报酬从拿到的那天起几乎都没怎么减少过。

或许是省钱的习惯一时改不掉，或许是打心里不愿承认这是真的，她全身心投入到训练里忘掉这一切的行为，其实就是在下意识的逃避现实。

要是没有永夜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继续安于现状，不用为以后贷款忧虑。但如果没有永夜，洛温就不会来找她，她的生活也不会经历这么大的改变。

她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这种矛盾的心态真的能和洛温一起走下去吗？或者说，缺乏远见的她没了洛温反而走不远才对？

“接下来去市场买点菜吧，灯塔城大大小小的餐厅都吃遍了，还是自己做饭好一点。”走在前面的洛温回头道。

“哦哦，好的。”艾蕾娜背手跟上，能吃到洛温亲手做的饭菜或许是这两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咣——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轰鸣响彻天际，就像是在所有人心头上重重砸下一锤，令心跳为之一滞。

城中居民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到了那座高耸的灯塔上，以为它发生了什么，可实际情况远比他们预想的严重许多。

巨响的源头不是灯塔，而是他妈的太阳！

在轰鸣声传出不久后，天幕猛然间暗了下来。

原本的明亮的白昼突然切换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像是把一切都拖入了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渊。

这等骤变是前所未有始料未及的，怕黑的本能根植于每个人的基因中，一时间大街小巷同时响起了惊恐的喧哗与尖叫，引发了震撼人心的声浪。

艾蕾娜发出的呼喊差点淹没在这声浪中，她在天黑掉的那一刻就害怕的蹲在地上抱头。洛温摸索着抓住她，隔着坚硬的铠甲都能感觉到她的手臂在颤抖。

很少有人会在白昼携带灯具出门逛街，好在洛温有着携带打火机的习惯。

他转动钢轮点燃火焰，火苗的出现令艾蕾娜稍微冷静了一些，但是作为照明远远不够。

“去车上。”洛温当即道。

就像阿庇斯提醒的那样，永夜提前到来了。

此刻的洛温无比冷静，他为此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为的就是适应末世的变化，所以他不需要害怕。

反观另一边，艾蕾娜六神无主混乱不堪，任由着洛温扶住她往小巷之外走去。

洛温没有骗她，一切都是真的，永夜真的降临了……

“火！谁有火！救命，别让我死在这里——”

“什么情况？怎么天黑了？极夜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到来吗？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太阳不会瞬间消失的，听到那声巨响了吗？它一定是熄灭了……我们要完蛋了！”

来到无光的街上，洛温听到许多路人在黑暗中癫狂的尖叫大喊，相比之下艾蕾娜已经算是冷静的了。

他们手里捧着带来的萤石，但萤石的微光只够让人看到其本身，而不能照亮黑暗。

随后有人擦燃携带的火柴，火光的出现让他立刻遭遇了周围人的哄抢。争执声陷入了黑暗，火柴也不再点亮。

洛温举着打火机走了出来，这些人一看到他手上发出的火光，立刻疯了似的朝着他们扑过来，那贪婪狰狞的模样比见到活人的丧尸更加骇人。

他们的举动把此刻内心脆弱的艾蕾娜吓得呆在原地，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为了那一丢丢的火光，他们瞬间就把两人围得水泄不通，堪比高峰期的地铁，甚至还有人动手失去理智去抢洛温的打火机。

人群的围堵让两人向马车的移动受到严重阻碍，忍无可忍的洛温直接拔枪对着头顶的漆黑天幕射了一枪。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远点！”他怒喝着，枪口冒出硝烟。

人群在哗然中稍微分散了一些，他们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在死亡的威胁下稍稍做出了退让。

洛温带着艾蕾娜登上马车，那些人看见明亮的车厢，争先恐后的挤过来，甚至想要跟着爬上去。

“阿庇斯，赶紧离开这里。”洛温重重关上车门，将疯狂的人潮隔绝在外，随后听着车厢外传来的敲门声，心情烦躁的命令道。

“就此离开的话会从路人身上碾过去，洛温大人，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洛温没有回答。

生气归生气，但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流亡地的人天生就是怕黑，是基因的劣根性，因此才会疯狂的追求光明。

想了想，他从车上拿出一盏提灯，然后打开门。

他的再次出现令人群再次沸腾，比近距离接触偶像的疯狂粉丝还要疯狂，此刻他在这些人眼中就仿佛带来拯救的光明声。

洛温翻身爬到车顶，将提灯挂在一处房梁下，没有人够得到的地方。

“这盏灯我就留在这里了，里面的燃料足以烧到第二天，在这期间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走动，灯塔那边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做出反应的。听到了就给我让开别挡路，不然我收回提灯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有了足够的照明和洛温的安抚，暴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面面相觑然后让开了一条路。

一些火种从人群中飞出，转移到了洛温的体内。

他没想到这样都能有所收获，而且火种的强度还不低，锦上添花真不如雪中送炭。

回到车上，洛温让阿庇斯赶紧开车离开，然后颇为伤脑筋的扶着额头。

“你人真好。”在烛光的照耀下，艾蕾娜被动摇的理智驱动，恍惚间就捧起了洛温的手。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洛温倍感疑惑。

“刚才那群人冲过来时我整个脑子都是乱的，你却一点都不慌，而且还好心的给他们留了一盏灯。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是为了开路而已。”洛温看艾蕾娜的状态不太对劲，皱眉道：“要送你回家还是去我家？”

“我家里好像没有蜡烛了，而且……”她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心有余悸的说道：“我很害怕一个人，特别在这种时候，有你在身边的话我会安心一些。”

“那就到我家过夜好了，先去一趟菜市场，说不定还能买到新鲜食材做最后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