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角”
普约尔从史密斯旅店出来后，佯作漫不经心地走在伍德维尔街上，实际上则在观察着路上零星的行人。
所幸他并没有发现巡警的身影，走着走着，就开始下了河堤，顺着河岸一路朝着众多船舶停泊的索恩港码头靠了过去。
很快，普约尔来到了由木材搭建的码头上。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终于在靠近码头尽头的一艘小船上看到了一个穿着棕色夹克、黑色棉布长裤，正在打理缆绳的青年。
普约尔缓步走了过去，站到那青年面前。在确定四下无人后，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而这也让甲板上站着的青年发现了他。
“你好，我是住在皇后街的杰克。”普约尔报了个常见的假名，“我想打听一个人，不知可否？”
甲板上的青年抬起头，从头到脚快速打量了一眼普约尔，问道：
“你找谁？”
“我找一个名叫‘三角’的人，想找他带我去莱纳姆。”普约尔如实答道。
那青年听到这里，便又低下头继续整理缆绳，然后不耐烦地说道：
“这里没有什么‘三角’，也没有去莱纳姆的船，赶快滚，别让警察看到我们和你待在一起，不然还以为我们真的在做什么非法营生。”
“我们？”
普约尔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话里的这个词，可站在甲板上的却只有青年一个人。
这可能是对方无意间吐露出来的信息，也有可能是他故意放出的钩子。
普约尔倾向于是后者。
“拜托行行好，带我走，告诉我价格，我真的不想再在这个满是死人的鬼地方呆了。”
普约尔继续恳求道。然而只见对方却不耐烦地从甲板上拿起一根生锈的短棍，跳下了甲板，作势就要往普约尔身上招呼。
普约尔灵机一动，从身上摸出了两枚铜佩宁，递给了青年。
“这个是给你的见面礼，拜托，我真的想要知道。”
拿着棍子的青年顿时停住了手，又再次打量了一遍普约尔，接过铜币，摇了摇头。
“这年头又穷又怕死的人真多，隔壁第三艘船，进去吧。”
普约尔顿时大喜，连连道谢，然后向前几步，跨步踏上一面黑色的甲板，走进了船舱。
幽暗的船舱里没有点灯，普约尔进去后一时间有点找不到方向。
然而只见黑暗中哧啦一声亮起一道火光，紧接着一根卷烟的前段被点亮。
借着微弱的火光做视觉上的过渡，他终于能够依稀看到舱内的情况。
一位身着老旧黑色皮衣的方脸中年人坐在船舱内壁边的躺椅上，普约尔一眼就看到了他锁骨下方的黑色痦子和露出了一半的蓝色锚状水手刺青。
只见他将卷烟放在嘴边，顿时香烟微弱的火光变亮了几分，随即又马上暗了下去，然后普约尔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香烟味弥漫在了船舱中。
“我是‘三角’，听说你想去莱纳姆？”中年人明显是听到了普约尔和青年在外面的对话。
“是的，索恩的瘟疫太严重了，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普约尔一脸真诚地答道。
“皇后街的杰克，是吧？这周没船了，前天刚发过一班。30个佩宁，下周三号晚上8点发船。”
“今天是周五，前天是周三，这意思是每周三会发一艘船？”
普约尔在心中暗暗盘算起来，但“三角”却已经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出船舱。
普约尔也没有试图验证自己的猜测，因为他知道这样的问题问出来会被对方当做钓鱼执法的警务人员，只是老实地向外走去。
之后，他在附近的几个街区故意兜了会儿圈子，确认没有人在尾随自己后，便回到了史密斯旅店休息。
第二天一早，普约尔的门便被敲响，他走去开了门，发现艾默里克·法拉奇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两包东西。
“先生，您要的化妆盒我买了回来。”
说罢他将纸袋递给了普约尔，又补充道：
“多余的零钱我给您放在了袋子里。”
说罢他便要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法拉奇先生。”
普约尔叫住了法拉奇，从纸袋里摸出了3个佩宁，递给了他：
“麻烦帮我准备一顿早餐，等下我要出去一趟。”
“没问题，先生。”
法拉奇接过铜币，向着楼下走去。
普约尔关上门，迅速打开两个化妆盒检查了一眼。
那里面放着几种常见的化妆品，还各自附带有一面圆形的小镜子。
在确定化妆盒没有问题后，普约尔点了点头。
他收起零钱，将一个纸袋放在房间内，又提着另一个纸袋向楼下走去，并不动声色地将它放在了餐椅旁最不显眼的位置。
过了十分钟，法拉奇从后厨走出，他端着一份大蒜面包、半条煎鳕鱼和一碗土豆浓汤，从菜品的外观上来看，他做饭明显比昨天上心了很多。
“请慢用。”
普约尔用过餐后，便向外走去。
再次，他绕了很久的弯路，顺道在一家成衣店给自己买了一件新的衬衣、一条裤子和一顶宽檐帽，然后便向着一家巴克利银行的支行走去。
这家巴克利银行的雇员有两位，看起来比拉克那一家支行的情况好很多。
普约尔在这里换了一些零钱，享受了一会儿银行内赠送的糖果，这才再次离开，向着萨斯伯利路的方向走去。
与上次不同，这次普约尔刚刚走到街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门口晾晒衣服的梅琳达。
这让普约尔登时停住了脚步。
他把帽檐向下压了压，远远地眺望着姐姐的动作。
“并没有什么异常……”
“很悲哀，不是吗？”
正待聚精会神地眺望间，普约尔的身侧忽然响起了一道低沉柔和的嗓音。
他愕然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位身穿黑发褐眸，身着黑色正装、头戴礼帽、手中拿着精致胡桃木手杖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充满压迫性的气场，让普约尔的呼吸都僵滞了两秒。
他自顾自地说道：“至亲之人，却无法相见，只能远远地隔着马路观望，我甚至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会如何。”
“你是谁？”
普约尔努力开口发问。
那男子转头看向普约尔，手按礼帽，对着他轻轻颔首。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克莱斯特·格林，格拉摩根教区执法队‘微光卫队’的队长。”
“很高兴认识你，普约尔·道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