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战后
当阿方索方面最后收拢了其他零散兽人，告别树妖，又带队赶回营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士兵骷髅和蝠魔们自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到，但显然那些拖家带口的兽人反应要更激烈一些。
毕竟经过一夜的收拾，那“一层”哥布林，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哥布林山，就差没垒个京观了。已经有不少哥布林尸体成了蝠魔们的食物，不然这山应该还能再高上一些。
“这，这是什么情况？”兽人头领格罗斯忍不住质问阿方索，看到这种熟悉的，大战过后的光景，他有理由怀疑对方是要匡自己这些兽人去当填线炮灰。
不是说兽人怯战，但你前脚说要善待他们，后脚就把他们拉出去送死，换谁来心里都得萌生反意的。
阿方索没法回答，他也不知道营地发生了什么。好在西尼亚斯已经完成了手头伤亡统计的工作，之前正得闲眯着眼养精神。听到阿方索部队回来，已经主动向这边过来了。
“这些兽人是。。？”西尼亚斯只知道阿方索带人去和兽人作战了，没听说过把兽人打包带回来的茬，就先问了一句。
“他们是附近锋刃氏族的人，这位是氏族领袖格罗斯。”阿方索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迅速返回正题，“营地这是什么情况？少爷呢？怎么没看见！？”
“少爷啊。。”西尼亚斯打了个哈哈，“他没事，我们这打完好久他才回来呢。一会儿我带你去就知道了。”
听到兰斯洛特无事，阿方索首先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先和格罗斯一起安排兽人难民们在营地外围安顿下来，一边听西尼亚斯后面的汇报。
“以我长年的经验来看，这些哥布林哪怕你们这次不撞上，它们很快也会自己开始扩张。”格罗斯如此评价到，“这群东西只会毫无节制地掠夺，科恩领被烧，食物大量减少。”他又望了望那座哥布林山，“这个数量，它们只能扩大掠夺范围。”
暂时安顿完兽人，西尼亚斯引着两人来到兰斯的帐篷外面。
当然，阿方索和西尼亚斯都紧绷着神经，如果格罗斯有什么异常举动，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第一时间将其斩杀！
“兰斯洛特营房”
“没有重要军务禁止入内”
这块临时赶制出来的牌子上如此刻着。
格罗斯毕竟还算不上真正的自己人，西尼亚斯在叙述的时候就隐去了艾雅的一些具体情况，反正阿方索肯定是懂的。
于是格罗斯脑海里的艾雅形象就成了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浑身上下肌肉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能在敌阵杀个7进7出的女性强者形象，而领主兰斯则亲自照顾了对方一晚上。真是令人感动的君臣之情啊！他想到。
“谁在外头啊~”艾雅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
“呃？”阿方索和西尼亚斯都是一愣。艾雅小姐已经醒了么？
格罗斯也是一愣，不过他奇怪的是这位强者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那么狂野。
“刷~”艾雅掀起帐子从里面出来了，手臂上还打着昨天西尼亚斯他们给她紧急弄上的简易夹板。“啊！是阿方索呀！你回来了啊~”
此时的她春风满面，容光焕发，充满了生机，就仿佛在眼下初春中绽放的花朵般明媚又动人。
然而格罗斯的反应却是突然朝后一跳并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这除了装饰没有任何用的角，这和蛆虫一般扭动的细长皮质尾巴！这装腔作势的说话腔调！她是魅魔！
阿方索几乎同时长剑出鞘，西尼亚斯抛开怀中的眼魔，也摆出了一个战斗架势，不过都是对着格罗斯。如果刚才格罗斯不是后跳而是向前的话，只怕两人现在就已经一拥而上了。
艾雅留意到阿方索和西尼亚斯的举动，脸色也一下子拉了下来，对格罗斯威胁道，“你是谁？怎么敢在兰斯的营帐前放肆！？”
格罗斯突然汗流浃背，糟糕，本能反应了。这里是别人的营地，自己的氏族还在人家手里！
于是他立刻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然后用一个缓慢的速度将双手高举过头，最后才开口道，“呃，我，兽人的传承里，有不少对。。对艾雅小姐的种族不利的传闻，下意识就。。”
艾雅哼了一声，说道，“阿方索，我们走远一点再说话吧。”
这3人里她只认识阿方索，阿方索长剑指了指，示意格罗斯先远离营帐。
待见到格罗斯保持着双手高举过头的姿势转身缓缓退开，3人这才渐渐地放下戒备。
“少爷。。呃，少爷他情况怎么样？”
看艾雅小姐这精神抖擞的样子，少爷昨晚应该。。挺辛苦的？
艾雅挠挠头，吐了一下舌头，”他。。他可能明天才醒得过来？”
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胸前，又有A了，可能，兰斯睡上两天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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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兰斯最终一觉睡到第二天才醒。
嘶。。我的腰。。！
先是一阵剧烈的酸楚，然后有些眼冒金星，但精神倒是不错。
兰斯尝试着从干草堆上坐起来。
“啊！兰斯！你醒了啊！”迎接他的是艾尔的满面笑容，对方将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地放到他背后，扶着他坐起来。
兰斯虚弱地坐定，开始整理一片混沌的思绪。
话说。。我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原来以前真是艾雅自己压着没放开来而已。只能说，不愧是魅魔，恐怖如斯。
但兰斯终于还是抵抗住了运动一下再睡一天的冲动，
“我睡了多久？”他边穿衣边询问道。
“一天两夜？”艾雅将叠好的兰斯的衣物放在他旁边，乖巧地跪坐着回答。
“外面情形怎么样了？”兰斯的思路正在迅速恢复清晰。
“不知道哎。我就一直守着你而已。再就看看书，我现在应该都能和人类简单对话了呢！”艾雅说着，还朝他这边蛄蛹，把头伸过来仿佛是在求摸摸。
兰斯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她这头紫罗兰色长直发好看是好看，揉起来就有些不得劲。。
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兰斯穿戴完毕，“一天多了，我得出去看看情况，你要跟来么？”
“不要！我才懒得和其他人讲话咧！”艾雅义正言辞地拒绝。
行吧，兰斯笑笑。
这小势利眼，认准了兰斯以后，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就一概兴趣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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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兰斯出现在帐篷外时，西尼亚斯正坐在地上抱着出发前分发给20位士兵的人类语言教材在啃。
“啊！兰斯少爷，您起来了！”西尼亚斯立刻在当前页上折了个角，合上书站了起来。
“是西尼亚斯啊，希尔薇呢？”说起来那时候让她先出去，实在是没想到后来自己直接就睡了一整天还多。
“她在帮忙处理哥布林的尸体。”
真是个勤劳的小女仆。
“那么阿方索呢？他人在哪？”兰斯环顾四周，发现秩序井然，并没有出现什么混乱。
“报告！”西尼亚斯还是先敬了一个军礼才继续下去，“阿方索现在在营地外围兽人那里。我带您过去？还有，这是您之前要我整理的伤亡人员名单！”
他从腰包里摸出一张纸--是兰斯当时和学习资料一起分发给他们的，学语言多少还是需要下笔的--双手呈了过来。
兰斯略微瞄了一眼，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没说什么，“先带我去阿方索和兽人那边。”
事分轻重缓急。
西尼亚斯引着兰斯穿过营地，兰斯回来当天晚上还没有那座哥布林山，也因此很是让他震撼了一下。
很快两人在营地南边找到了阿方索和格罗斯。
阿方索行礼，“兰斯少爷！”
看格罗斯没什么反应，他不得不咳嗽了一声。
格罗斯这才回过神来，略微弯腰，“尊敬的兰斯洛特殿下，锋刃氏族首领，格罗斯_锋刃向您致敬！”没什么戏份的眼魔兄一直跟着阿方索，一天下来格罗斯也不再大惊小怪为什么大家能彼此理解互相的语言了。
不过这位兰斯洛特领主，看起来不怎么有威严啊。。
他心里想道。不过能想出用眼魔来解决不同种族间沟通的问题，也算是个智者了。
兽人习俗虽然尚武，但他们对拥有大智慧的“先知”，“贤者”一类人还是较为敬重的。也因此格罗斯依然依照兽人对外来智者的礼节行了礼。
“嗯，你好，格罗斯。”兰斯回了一声，问阿方索，“你介绍一下情况。”
不久后，兰斯叹了一声，这叫什么事儿！
三个方向全出了意外，自己那边敌人扮猪吃老虎，但因为自己预留了战力余量，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拿下了--若是没带两名士兵一起去，可能就和树妖一起交待在那了。
原本以为最安全的营地，反过来受到了最为猛烈的进攻，受到了最大的打击。要不是艾雅。。应该说要不是所有人都卖力，可能家直接就被偷了。
而原先计划中最有可能发生大规模冲突的南边，反而是兵不血刃，直接谈判拿下了。
结果是可以接受的，但过程完全脱离了所有人的预料。就很别扭。
“你们对现在的待遇有什么想法么？”听完阿方索的话，又感叹了一番的兰斯转头询问格罗斯。
“您。。您的手下目前做到了他承诺的东西。我们获得了安全和食物。”格罗斯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因此我们对目前为止的待遇没有任何不满。”
“但你还不知道我会对你们怎么样？”兰斯呵呵笑道，毕竟刚才阿方索叙述的时候也讲了格罗斯一定要见兰斯的那段话。
“放心！我既然让阿方索全权带队，那就是信任他的判断，他承诺你的东西我不会改变！”兰斯很欣慰阿方索没有给他整什么烂活，“但，你们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他邪魅一笑。
天可怜见，他老早就想试试这种反派感觉了。
格罗斯一阵迟疑。是的，没有毫无由来的恩惠，一个上位魔族如果愿意向你伸出援手，那一定是可以从你身上捞取更多的好处！
他们兽人？除了战斗之外还有什么？自己氏族也没萨满什么的。
“你们兽人那可是因为能打而闻名的啊。”而兰斯的发言让格罗斯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但兰斯接下来的话却让格罗斯有点困惑，“但你们聪明啊！”
我们？兽人？聪明？
我们怎么不知道？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看到西尼亚斯和阿方索也是一脸困惑的表情，兰斯这才心满意足地补充道，“兽人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传承，这说明兽人本来就有足够的智慧去学习和记录啊！”
“所以不用担心，你们一定可以成为我军队里的中坚力量！”
哦。格罗斯恍然大悟，原来领主的意思是，他们兽人，和人类以及人形魔族一样，本来就是一个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来成长的种族？
这个角度以前的确没想过啊。
兰斯高兴地上前拍拍格罗斯的肩膀，回头吩咐阿方索，“哦，学习资料也别忘记给他们准备上！”
阿方索和西尼亚斯憋住幸灾乐祸的笑意，双双行礼，“是！”
此后兰斯视察了一下兽人们的现状。
目前锋刃氏族拢共也只有80多人，其中立刻可以成为战斗力的兽人约莫30多名。在圣莱茵王国的兵锋之下能逃出来的肯定不止这些，但更多年轻且强壮的兽人已经朝东或南边跑出很远了，格罗斯也是因为要带着氏族中的老弱妇孺才没能走出很远。
这些兽人不愧是正儿八经的智慧种族，已经自己动手在营地南边又建立起了一个简易营地。也不大和蝠魔以及骷髅进行互动。
食物方面则暂时由兰斯这边提供，就。。那些还算新鲜的哥布林呗。这些玩意虽然谈不上好吃，但的确能吃，蝠魔也这两天也吃这个。这同时也印证了兰斯之前的观点：这世界上的确没有哪怕一种魔族，是把哥布林当同类看的。
那30多名有战斗力的兽人，现在都打散了分配到菲洛城士兵的手底下去干活了，暂时表现都不错。可以看得出这些兽人在一个多月的颠沛流离后，对一个安稳的环境相当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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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准备工作大致就绪，兰斯主持了一个简短的下葬仪式，纪念阵亡的骷髅与蝠魔。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几乎没有一个魔族被情绪感染，只是机械地做着兰斯给定下的步骤。
哪里出了问题？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既然开了头就要做下去，仪式结束后兰斯嘱咐20名士兵以及那些兽人，以后即便自己不在场。有条件的情况下都要收殓同僚尸体，尽可能下葬。
一众魔族不明白兰斯为何如此要求，但纷纷表示听您的！
大家都散去后，一肚子问号的兰斯走到一旁，席娅已经在这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下葬仪式的时候她便已经出现，看到兰斯带着一群人不知道在搞鼓什么，也就没有靠近。
“席娅，你怎么来了？”
该死，明明已经有艾雅了，怎么看个树妖的抽象脸还眉清目秀的？
“兰斯。”席娅靠近，“我来，宣布你和席娅的友谊。”
兰斯笑了起来，“和你的友谊？我还以为是和‘你们’的友谊呢。”
席娅摇头，“席娅，只代表个体，我们，还没接受你们。”
兰斯了然，之前兽人的事儿很难说他们和树精树妖谁赚了，但在除了席娅以外的树精树妖看来，那顶多算是一趟“合作愉快的生意”，远远没有达到能让她们立刻对兰斯改观的地步。
席娅可能是因为有过一面之缘，留了个不错的印象，从一开始就比较友好。这次又一起与人类作战，还给起了个名字觉醒了明确的“个体”概念，所以好感度比其他树精树妖要高出一大截的原因。
声望刷是刷了，但不够到下一阶段。
兰斯于是“嗯”了一声，指着席娅背上一个大概是是兽人遗留物的口袋，问道，“这是什么？”
席娅蹬了蹬蹄子，回答道，“这是我们的种子。”
别！你这话会引起误会的！兰斯在心中吐槽，但没有打断席娅的话。
“北岸复苏，但是太慢，我们带来我们的种子，加速。”
啊。。
听席娅这么说，兰斯突然意识一件事：树妖这个形态，的确给树木们带来了更加能动改造世界的能力，但也意味着，她们与其他种族的接触与矛盾也会快速增加。
哪天一大群树妖围着菲洛城，高喊不给我们种树就推平你！的情况，还真就不是一定不会发生的。
不过那应该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于是兰斯表达了对席娅这种行为的肯定--毕竟北岸现在虽然开始各种冒芽，但总体来说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席娅对兰斯的反应非常高兴，又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
嗨。。想到树妖的食谱，这个本来挺暧昧的举动突然就变得不可直视了起来。
“这个，给你。”席娅从自己的头发里取出一枚看上去像是戒指的东西交到兰斯手上。
“这是什么？”兰斯将其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我们，按照兰斯制作的，能像我们一样，听到风的声音。”
“呃。。嗯？”兰斯表示自己有些没听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到席娅听到自己没明白后有些焦虑的样子。
“距离远，这个，可以和席娅说话！”兰斯甚至觉得席娅的语气有些急眼。
“呃，就是说，这个‘戒指’，是你们树精树妖为我制作的，我可以用这个在很远的地方听到席娅你说话？”他努力尝试还原出席娅的意思。
还得是眼魔那种不讲道理的读感情能力靠谱啊。。兰斯想到。
这次席娅开心地点了点头，“兰斯，听到席娅。席娅，听到兰斯。兰斯戴上。”
于是兰斯将那个看上去是用不知名植物的藤制成的“戒指”带到了食指上。
[兰斯，能听见席娅吗？]席娅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而显然对方并没有张嘴发声。
这还是兰斯第一次在没有眼魔的帮助下接触到心灵感应，而且这次，他是可以发信的！
[能听见！这太神奇了！]就像是天生知道如何使用一般，兰斯下意识地将精神力注入这枚戒指，然后他便能向戒指喊话了。
[能听见就可以。]席娅回复。
但她下一刻又开始用自己的声带说话，“我们，树木的声音，死亡人类东西，学习制造这个。不稳定，容易损坏，减少使用。”
兰斯点了点头，席娅的意思是这群树木反正不知道用了什么黑科技，把她们那种一个区域内植物能互相交信的效果给做到了这个戒指上。但因为真就是瞎弄成功，并没有牢靠的理论做支撑，所以这个戒指很容易坏，需要尽量减少使用次数。
可惜了，要是能量产我连发报机电话啥的都不用整了。。哦，要精神力，还是有死角的。
不过兰斯觉得似乎在这种心灵感应的通话条件下，席娅的语言流畅程度似乎也有了不少提升。
“说起来，其他的树木不是还没有承认我吗？她们怎么会和你一起做这个给我的戒指？”兰斯有点没想通这之间的原因。
“我们没有接受你们，但兰斯，可以合作。我们全部同意。”
这是声望虽然没刷够还称不上盟友，但好歹让对方承认自己是个“可以考虑合作”的对象了。
行吧，也算是重大进步了。甚至按照席娅所说，是菲洛河南岸那一片，所有的树木都认可他兰斯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了，优势非常大！
想到这里，兰斯决定再推一把，“我们明天应该就要继续朝东走了，那边那些哥布林的尸体，如果你们需要，都拿去也行哦。”他指了指远处多少已经被吃掉一定高度的哥布林山。
一天多过去了，哪怕是初春并没有很热，哥布林多少也是有血脉超凡力量在身，但尸体依然开始陆续出现了腐败状况。蝠魔还好，兽人和自己这样的人形魔族已是不能再吃了。不如顺水推舟借花献佛送给植物们吧。
果然席娅听到这话，高兴得一蹦而起，转了两圈后跳到兰斯面前将他的头朝自己胸前一抱，“兰斯，好人形贵族，席娅喜欢。”
嗯，你这平的，给我洗面奶我也高兴不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