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问题少年和大龄剩女
客栈二楼。
赵知铨看着那把绣春刀说道:“这刘成是把你当成子楚了,想要奇货可居啊。”
谢恒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确实挺不对劲的。”
赵知铨放下刀:“一千多两银子,你还真是大手笔,帮里存银也不多了,还要交下半年的赋税,你上哪弄银子去。”
谢恒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要紧,大不了苦一苦朝廷,下半年的税少交一点便是,如此挤一挤倒也能挤出来一些来,不够的在想办法就是,再说他刘成把货拉过来了,我不给钱他还能拉回去不成,他想奇货可居也得付出点代价才是。”
在明朝渔民自然也是要交税的,不过渔民交的叫渔课,立国伊始,朱元璋便下令丈量天下河湖,置河泊所以管束渔民,按理来说谢恒他们这些渔民实际上都是归河泊所去管。
在明朝整个渔课收取从刚开始就极为混乱,先是老朱一拍脑袋定了个十分离谱的税额:一户一石二斗!这个数字对于农户来说是勉强能接受的,但对于渔民来说那可就就要老命了,须知捕鱼不比种田,那是有着极大的空军风险的,而且也不是一年都能出去干活的,这些也就罢了,最离谱的是居然不分大小船,等额按户收税。
这些都能尚且容忍,毕竟咬咬牙倒也能活下去,但他居然还不全收实物!这就非常抽象了,河泊所收渔课居然只收部分实物,其余的你得把鱼换成粮食或钱在来上缴,平常年月尚好,一到灾年那就只能卖船交税了。
不合理的税制加上异常抽象的收取方式这些因素直接导致了湖广地区渔民大量弃船逃亡,到了洪武十三年,老朱突然发现税制的不合理之处,这才下令改为按船只长度征收,收取的内容也变成征收一半实物,这样才勉强遏制住渔民的逃亡潮,虽说税制有所调整但并没有改变渔民依旧食不果腹的现状。
如此到了宣德年间,大善人朱瞻基登基,大肆减少包括渔课在内的各类赋税,这才让渔民勉强缓过一口气来,但也是从这时开始直到张居正改革前,各地的渔课就没收齐过,原因很简单,湖广大规模的围湖造田导致水域减少,相应的渔民也就减少了,但朝廷还拿着洪武年的数据做参考,要是能收齐就有鬼了。
到了一条鞭法实行以后,渔课也一同折了银收取,虽然这会河泊所早已名存实亡,但还是承担着收税的责任,但渔民分散过广难以收取,如此之下只好鼓励各地渔民联合组成帮派,以此来方便他们收取渔课,实际上就是变相的粮长制度,谢恒就等于是粮长,河泊所收税的时候便会来直接找他要,当然能要多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赵知铨笑道:“那倒也是,反正迟早要造反的,拖一拖倒也无所谓,但就算如此还差几百两你能上哪弄?难不成让姚昌给你抢去?”
谢恒摇摇头:“那不成,上次姚昌刚惹了那么大麻烦,要是再干下去,迟早有一天又要捅出娄子来,再说了以后要起事的话,也会影响咱们的名声。”
“你倒考虑的挺周到,但山上那帮人可都是上了海捕文书的,你现在不让他们干这个了,还得花钱养着他们,不是凭空又多出一笔开支了吗。”
谢恒想了想有些烦闷的说:“先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距离交货还有好几个月,慢慢想办法便是。”
见谢恒有些烦闷,赵知铨也不再说话拿起一份三月的邸报看了起来。
邸报的内容很简单,先是报了几处大捷,不过按官军的尿性这些大捷有多少水份那就说不好了,随后统计了一下清军入寇的损失:深入两千余里,阅五月,破城七十余。
崇祯这次可是把脸丢大了,几十万援军入卫却没一个敢和清军硬碰,自己这边死了好几个大将,对面才死一个岳讬,还是得天花病死的,清军这次还攻破了济南,杀的济南城尸横遍野,走时还掳走了德王朱由枢和四十余万百姓,可以说是把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这么大的事自然得有人背锅,而先前绝佳的背锅侠卢象升又早就死在了战场上,如此一来总理战局的兵部尚书杨嗣昌便成了众矢之的,崇祯无奈之下只好撤了杨嗣昌的职位,但还是让他带罪视事。
“这皇帝还真有意思,撤了杨嗣昌的职,却又没有拿掉他的实权,还让他议定这次入寇中失责人员的罪责,这跟没有处罚他不是一样吗?”
赵知铨抬头一看,一旁的谢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身后,还津津有味的看着他手上的邸报。
赵知铨放下邸报:“他这是给皇帝背锅呢,加之他还是皇帝的心腹近臣,怎么都不可能处罚到他头上的。”
“那倒是,咱们这位皇上对杨阁老可是爱护的紧。”说完谢恒又问道:“刚刚外面那人是什么情况,我看他还是坐着杨氏的船来的,您什么时候还跟杨氏的人搭上关系了?”
赵知铨解释道:“那个人叫杨鹜出身武陵杨氏,是杨嗣昌的族叔,现在杨家在长沙的生意都是归他管着的。”
谢恒不解道:“杨嗣昌的族叔?来头这么大您是怎么认识他的,还有他地位那么高怎么去管上生意了?”
这会的商人虽比明初地位稍高但仍属下九流,一般的大家族的子弟是不会自降身份去管家族生意的。
“当年曹公在蓟辽总督任上辞官,老夫身为幕僚自然也被遣散,但老夫当时已无家可归便索性在顺天各地游历,一次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他,他见我可怜便给了我一些银子和一封信让我到府城的杨氏私塾内教书,至于他为什么管生意,那是因为他是家中小妾所出,并不受杨家待见。”
听到赵知铨解释谢恒顿时恍然大悟,他就说呢杨氏嫡系子弟怎么会去经商,不过这大叔倒也挺励志,从一个庶子做到了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
“那他在长沙也算有些地位,怎么想把儿女送到咱们这个穷乡僻壤来了?”谢恒继续问道。
赵知铨答道:“那小子叫杨嗣业,按辈分讲算是杨嗣昌的族弟,从小不爱读书,却偏爱好勇斗狠,天天在长沙城内惹是生非,这次还把长沙知府的儿子给打了,长沙知府见儿子被打了哪能善罢甘休,一怒之下便要全城搜捕他,他爹无奈之下只好先送到我这避避风头,顺便让我代他管教一下。”
“那他女儿怎么也送过来了。”谢恒继续吃瓜道。
赵知铨摇摇头:“那女娃倒是也苦命,二十了都还没找好夫家。”
谢恒插嘴问道:“这是为何?”
在明朝大部份女性都是十六到十八左右出嫁,像她这样二十还没嫁出去的极为少见,按理说他爹虽然是庶子,但好歹也是名门出身,手上还管着杨家在长沙的生意算得上财力雄厚,不至于找不到夫家才对。
赵知铨继续开口道:“那女娃才二十岁便克死了四个未婚夫,若只是如此便罢了,要命的是此事现在传遍了整个长沙,就连常德府都有人知晓,如此一来现在哪还有人敢娶她,他爹把她送着我这来也是想着先避过这次的风声,再回去给她找夫家。”
谢恒扯了扯嘴角,好吗这一个是问题少年一个是大龄剩女,再加上陈琦玲那个离家少女,这客栈现在还真他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