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流涌动之时(下)
天色彻底昏暗，只有三点多却伸手不见五指。
雨势愈加大了，原本的细雨已经成了暴雨倾盆。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冰雹停止了袭击，对着雨水低头做小。
巡警们的衣帽被彻底打湿，他们能做的就是把手枪藏在大衣中，免得开枪时卡壳送了自己性命。
冈恩带队的时候天色正阴沉，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已经昏暗如夜色。
在冈恩进入特里劳尼宅后，吉姆接过了巡警们的指挥权。
他向周围的住户借用了提灯，巡警们人手一个规格不同的提灯等候在这场大雨中。
一盏盏提灯火焰飘摇，温润的光芒摇晃在这风雨中。
吉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焦急的看着特里劳尼宅。
年轻的巡警队长撑起一把伞遮挡在吉姆的头上，另一只手拿着另一把没打开的伞叹道:“最开始是我在急，现在又变成你在急了。休息一下吧，身子骨别冻坏了。”
吉姆没好气的看向这个暴露本性的年轻人：“我还不至于老到连点小雨都扛不住。”
“我这个年轻人都打起伞来了，您又装什么呢？”年轻人再次叹了口气。
吉姆无言以对，接过伞撑起来，挡住了无边的雨幕。
“这就对了。”年轻人笑起来。
二楼的灯光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两人眼神一凝，知道出事了。
他们同时扔开伞抽出了手枪。
年轻的巡警队长举着枪对着二楼，吹了个口哨:“您该早点拿着伞躲会儿雨的。”
吉姆用枪对着大门，沉闷道:“应该是不该接过伞才对。”
巡警们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吹响哨子后纷纷拿出枪开始戒备。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的警戒着特里劳尼家时，一道道人影从他们身后的远处摸了过来。
一个人影摸到了身处包围圈最外面的巡警身后。
他探出了利爪贯穿了巡警的心脏。
惊讶和难以置信出现在了这个年轻面孔上，嘴唇翕动间已然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明亮的提灯和冰冷的枪支掉落在地上溅起水花，灯影闪烁中一只脚毫不犹豫的踩碎了灯罩，让火焰熄灭在了暴雨中。
黑暗朦胧中人影绰绰，他们不断的熄灭了一道又一道的火焰。
前方的巡警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转过头，却只看到了廖廖无几的光芒，本应守护后背的同僚已经成了倒在地上的轮廓模糊的尸体。
“啊！！！”
“开枪！开枪！！！”
枪声大作。
一楼大厅中的弗雷迪被吓了一跳，欲要推门的胖手缩了回来。
“怎么开枪了？我还没出去啊！”他欲哭无泪。
凯特在将他送下楼梯，然后支开了大厅中的仆人就回去了，现在只有他自己在一楼面对着这扇大门。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该出去还是回去？出去会不会被流弹干掉？回去会不会被人群中的暴徒分尸？
至于待在这里……特里劳尼家还有能把所有人炸上天的炸药呢！
犹豫了半天，弗雷迪靠着门边的墙角缩成了一团。
这地方进可攻退可守，时机到了还能跑，只要不被注意就是完美的好地方。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盯着二楼舞厅的方向。
上面究竟怎么了？
“卡尔市长，我们有事想和您说。”法官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急匆匆的向着舞厅门口的方向走去。
被人群环绕的卡尔突然被拉走，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一边走一边转过头来对着人们歉意的笑笑，耸耸肩表示自己没办法。
市长幽默风趣的举动逗笑了刚刚被法官吓得鸦雀无声的人们，他们也笑起来表示理解。
法官直直的带着市长走向了门口。
跟随的冈恩皱起了眉头，法官有些过于冲动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吸引了混在人群中的暴徒的注意。
如果真的就这样走出舞厅，暴徒肯定会引爆火药。
他不动声色的大步超过法官，脚步逐渐慢下来阻挡了法官前进的路线。
他对着不满的法官低声说:“暴徒在看着，别太着急。”
法官慢慢松开了眉头，送开市长的手转身面对着他。
卡尔市长不明所以的问道:“所以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以至于让我在人们面前丢脸？”
法官严肃的看着卡尔市长，说道:“富商灭门案捉到的一个凶手招了，他们是一个团伙。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今天的聚会，他们混进了宾客中，同时特里劳尼宅中还有大量的火药。
现在警察们已经包围了宅子，我们在这里影响了小伙子们的发挥——我们必须要走了。”
卡尔被这一大串接二连三的信息搞糊涂了，他扶住了额头。
“总之就是这里很危险，我们要离开这里让警察们发挥对吧。”半晌后他看向了冈恩。
冈恩点了点头:“很正确。”
“那就走吧，尽早给小伙子们留出时间来。”卡尔走向了舞厅门口，身后法官跟着他。
走了没两步，他发现冈恩没有跟上来。
他转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冈恩。
“我要留下来，我们全走了暴徒会起疑心，到时候一个都走不了。我在这里至少能减少一分他们掀桌子的可能性。”冈恩压低了声音。
卡尔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年近五十的督察长，他壮硕却略显佝偻的躯干上是璀璨如星辰的坚定双眸。
这次他转身离开了这里，毫不犹豫。
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子在推杯换盏间用余光盯着市长、法官和督察长的三人组。
当他看到市长的手已经抬起来快要触碰到门把手时，他对着人群中的伙伴点了点头。
他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中掏出了手枪，在宾客的惊呼中打碎了天花板上的煤气吊灯。
他的同伴接受到了指令，纷纷打翻了蜡烛。
而早已守在壁炉旁的则迅速倾倒了一大盆水熄灭了燃烧的炉火。
一个呼吸间原本明亮的舞厅陷入了和窗外如出一辙的黑暗。
官员、商人们紧紧抓住了身旁妻子、孩子的手，妻女不在身边的高呼起来期望团聚。
妇人、小姐们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声尖叫起来，尖锐的高音盖住了自己丈夫、父亲的呼声。
舞厅中的人们陷入了混乱，在一片嘈杂中约翰带领着作家们推开了落地窗边上的暗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又或许是十分钟，窗外响起的枪声死死扼住了贵人们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