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蔷薇

晚霞划破了天空，酡红的色系铺开了一片又一片空白。天气燥热的不行，乔家小院子的蔷薇一簇簇的开着，嫣红色的小花朵十分热烈的拥抱着属于它的季节，唯一不足的或许就是没有可依的围墙，虽是如此，也吸引了不少村里孩子的喜欢，天真活波的孩子总是惊叹着它的美好。

乔家的老太却十分不喜这株蔷薇花，她总是念叨着来年春天要把它连根拔起，扔到垃圾堆去，种上些辣椒土豆等，秋收的时候有新鲜的农物收成。可是一直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因为乔家的小院早也不是她可以完全做主的时候了，乔老太一生有两儿两女，目前这个小院住着大儿子一家四口和乔老太，所以这个小院虽是她和乔老爷在世时倾尽家财建起来的，现在也有了新的女主人与她抗衡，虽然她每每提出这个想法，儿媳妇倒也不反驳她，只是也不表态，老太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心里明镜一般明白自己已是暮年，现在这个小院已不是她当家作主的时候了。这个想法也只能作罢，故而在老太心里她是不喜欢这个儿媳的，她总是在女儿来的时候多有抱怨这个媳妇。表面倒不敢过于的抱怨，这个媳妇并没有什么过分之处。

平凡的人一生哪有那么多的过错，不过总是活在别人的嘴里，所以时时刻刻都是错。

今天是乔老太的生日，是她最欢喜的一天，因为今天孩子们总是会拖家带口的回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却也是大儿媳最不欢喜的一天，她总是的早早的就的起来烧鸡，煮鱼，杀鹅等，劳累一桌子的美食，老太的嘴里却也不提及她的好，总是在大家伙儿的面前抱怨她的蔷薇花。每每这个时候，总是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没有人可以拿定主意，只不过是和稀泥罢了。老太的小女儿最是和大儿媳相处不愉快，每次过来都要用孝道绑架大哥，劝诫大哥把蔷薇花砍掉，念叨母亲年纪大了，应该顺着她的性子，而且母亲也是为了她们好。每当这个时候大儿子总是闷着不接话，他就是这样的，比较老实的性子，没有什么主见，觉得小妹的话有道理。这时大儿媳总是生气的，她讨厌丈夫的沉默，小姑子的越界。

今儿个一大早，一点点微光才从窗户照进来，乔老太就起来了，拿着扫帚把院子刷的很响，一边刷着一边念叨着蔷薇花落了一地，也不见人起来看看。声音吵醒了媳妇，搞得她十分不耐烦，免不了跟她男人愤愤的嘀咕：“你妈又这样，这么早起来干嘛吗？鸡都没有叫呢？平常也不见她扫这个院子，今天来人了，就急着表现了，好像我平常亏待她一样的。”老大不搭话只翻过身背着媳妇，拉被子盖着头，见此情景，媳妇很是恼火，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背更加不高兴的骂道：“你真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我真是倒霉，嫁给你这个榆木脑袋。”见还是没有什么回应，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使劲拉了拉被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一会儿太阳高傲的升起，暖暖的阳光洒在小院里，在黄色调里的蔷薇花更加鲜艳明亮起来。老大出门去买菜了，老大媳妇老早就起来操持家里的家务，煮了早饭，杀鸡杀鹅。乔老太在边上一直询问老二家什么时候来呀？老三家什么来呀？老四家什么时候来呀？确定来吗？老大媳妇一直没有回应她，只到老太问到：“恒哥儿回来吗？”她的脸上才显出一丝的悦意答道：“回，今天周末，他回来。”恒哥儿是她的小儿子，在镇上读初中，每个周末才回来一次。老太欣喜的回应着，好似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搬了椅子在门口晒太阳，等着孩子们回家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晌午，老太眯着眼，靠在墙上睡着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在老太的耳边响起，她迷糊着想要睁开眼，动了动身子。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奶奶，你醒了”老太努力睁了睁眼看清身边的人。“原来是月儿回来了呀，恒儿呢？”老太问道。月儿是老大家的大女儿，在省城念高中，平常很少回来，只有放长假的时候才会回来，这次是专程回来给乔老太过生日的。“我弟和我爸一起回来，可能去卖菜了吧，要晚一些，我自己坐车回的，要早一些到家”月儿耐心的回答着。乔老太挪了挪睡的有些僵硬的身子再次发问：“月儿，你知道姑姑叔叔的号码吗？打个电话问问她们什么时候到呀，这都要吃中午饭了，也不见人影。”还没有等月儿回答老太就听见大儿媳的浑厚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说妈呀，打什么电话呀，她们还到不了，快到了会打电话过来的，打电话催她们干嘛呀！”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的味道。一边说着一边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月儿到屋里去，话落大儿媳悄声的交代月儿：“你到楼上给你爸打个电话去，让他少卖些菜回来，天热了，吃不了多少，到时候浪费，对了让你爸买点零食水果什么的，小孩子很多，别让你奶奶听见了，省的她觉得我是舍不得给她过生日。”月儿知道奶奶和妈妈总是有些不对付，所以小心翼翼的上了楼顶去打电话给父亲表达了母亲的意思。

电话那头的父亲一一应着，但是月儿也了解父亲的性格，总是会卖许多回来，到了晚上大家散了，免不了因为这个事和母亲发生争执，所以她又忍不住多交代了一句：“爸，你按妈的意思买，妈说的对”“知道了，知道了，我挂了，街上吵的很”听见电话那头不耐烦的嘟嘟声，月儿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你个死丫头，怎么一回来就往楼上跑啊，这么多人吃饭，我一个人忙的过来嘛，别人都忙，你回来的早，也不知道下来帮帮我。”从前听见母亲这样的抱怨，月儿心里是不舒服的，也许是这些年了她已经习惯了又或许是她明白了母亲是在指桑骂槐罢了。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只是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反响了。

“每年都来一群人吃饭，也不见得谁来帮我一次，你奶奶又偏心，从来都记不得我的好，你看从今天早上一直都在问你姑姑叔叔他们什么时候来，也没有说打电话问问你弟什么时候回来，我真是命苦，摊上这么一家人。”母亲抱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月儿的耳边回荡。“你们母女说什么呢，大声点，我耳朵不好了听不见。”“没说什么，我就问问她在学校过的怎么样”还没有等月儿开口，大儿媳就慌忙的接过了老太的话茬。

“在学校就是读书嘛，有什么过的好不好的，月儿，你打个电话给你叔叔姑姑问问什么时候到呀，是不是不来了，这个时间都还没有来。”老太有些担忧，“哎呦，妈，打过了，说了要来的嘛，老打电话催他们干嘛。”儿媳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一来一会间有了些宁静的时光，院子里的蔷薇像一个孤单的舞者随风而舞，动静之间形成了这炎热夏季小院最美的风景。

“奶奶”一个爽朗浑厚的声音打破了小院难有的宁静，老太直了直佝偻的背，努力的睁开眼往远方望去，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向老太，老太定睛看清前来的人，脸上绽放出慈祥的笑容，伸出手想要轻抚少年的脸，眼里满含宠爱之情。“哎哟，我的宝贝疙瘩，你怎么回来了”虽然老太早早就知道她的宝贝疙瘩要回来，但是也难掩此刻的激动。听见声音，厨房里做饭的母亲也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刀，大步流星的走到小院里，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看着少年，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跟少年说起。月儿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哪混世魔王的弟弟乔恒宇回来了，都懒得出去。父亲走进厨房，放下买的瓜果蔬菜，看着在摘菜的月儿。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你不出去玩吗？”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没呢，我帮我妈摘菜呢”“哦”简短的对话就是月儿和父亲之间的常态，她也不在作声，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大概这就是父亲和子女之间最为平常的相处模式。

小院随着亲戚的到来慢慢的热闹起来了，女人们聚在一起聊着家常里短，男人们聚在一谈论着现在自己的事业发展多么的辉煌，小孩子最是纯净，在小院里打闹着。“月儿出去给她们大人们到茶去，没有什么需要你的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了”妈妈早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炒菜的动作都那么的欢快。

“小恒，成绩怎么样啊”难逃的话题还是出现了。“就那样马马虎虎，上次模考考了一个全县第一，谁知道他中考的时候能考多少分哦”大儿子满眼骄傲的说道。听见这个消息，月儿也觉得很惊喜“你行啊，考这么好，你可以去省城读书呀”月儿走到少年的身边小声的嘀咕着，“可是我想和你在一个学校，老姐”少年表现出少有的孩子气的一面。“你傻呀，那个一个县中学和一个省中学差距很大的，你要是可以去省中学当然要去。”月儿知道他的担忧，可是她是真心希望弟弟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别想那么多，家里至于揭不开锅吗？又不是七八十年代了，还能出现电视上那种问题吗？你去省城花不了多少钱的”月儿出言制止了这个小孩想要发出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