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错不了
江月以一种几不可闻的温柔嗓音安慰小桃:“算了,她或许并非出于本意。有时候,宽容比严苛更能赢得人心。”
她的话语如同春雨般温润,试图浇熄小桃心中的怒火。
小桃虽心有不甘,口中仍喃喃自语:“小姐,您太善良了……”
侍卫们收剑入鞘,气氛渐渐缓和。
而唐氏却依然怔怔地注视着江月,恍如梦境,直到一旁的侍卫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她才猛然惊醒,慌忙拾起遗落的包裹。
在临别之际,唐氏的目光紧紧锁定了江月,一边弯腰行礼,一边急促地保证着,声音中满是惶恐与感激:“这就走,这就走!谢谢小姐宽宏大量!”
一家三口在众目睽睽之下,脚步略显踉跄地朝村庄的出口蹒跚而去,留下一道略显凄凉的背影。
见此情景,小桃这才遵照江月的吩咐,小心翼翼地靠近万氏,她的语气温和且有礼:“大婶儿,请问凌大夫的住处怎么走?”
万氏一时愣住了,片刻之后,她恍然大悟,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凌大夫?您说的是韵儿吧?哎呀,真是巧了,凌大夫正是我的四弟妹,我这就领你们去找她。”
小桃闻言,连忙表达谢意,随后轻扶着江月的臂膀,正欲跟随万氏启程前往秦家。
这时,一阵清脆的女声穿透人群,那是凌瑾韵特有的清冷语调:“大嫂,不必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万氏听见,连忙握住凌瑾韵的手,满面笑意:“韵儿,你来的正好,这位小姐特地来找你,恐怕是有家人需要你的医术。”
江月缓缓行至凌瑾韵面前,隔着轻盈的面纱,她深深一礼,话语中透露出诚挚的歉意:“凌大夫,昨日之事是我过于武断,给您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望您海涵。”
而凌瑾韵肩上背着沉甸甸的药篓,正要踏上采药之路,她侧目瞥了一眼江月,语气淡漠如冰:“你挡了我的路。”
江月的唇轻轻咬住下唇,若不是面纱的遮挡,旁人定能看见她眼底闪过的委屈与无奈。
小桃见状,不禁挺身而出,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我家小姐都已经诚心诚意地道了歉,你怎能这般对待她?”
凌瑾韵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直射向小桃,其中蕴含的冷漠几乎令周围的空气也为之一凝:“道歉,就一定要接受吗?”
小桃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仿佛空气在瞬间凝固,周遭的一切都在那冰冷的眼神下变得沉重无比,让她胸口憋闷,话语哽在喉咙里,难以吐露。
“小桃,切莫失礼!”
江月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随即便转向凌瑾韵,语气中夹杂着急切与无奈。
“凌大夫,对于元宝患恐水症之事,我确实事先并不知情。眼下梨儿不幸被元宝所伤,五哥又将她隔离于柴房,听凭命运摆布。在此危急关头,凌大夫您是唯一的希望,请务必施以援手,不论诊金多少,我们都将毫不吝惜。”
周围的村民们听见江月这番恳求,她声音中的急迫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不由得心中涌起一股同情。
在这个常常视丫鬟生命如草芥的世界里,这位小姐能亲自为一个丫鬟求医问药,甚至不惜重金,实属罕见。
这份对待下人的仁慈,让人感叹不已。
凌瑾韵定睛望着江月,回想起她昨天为了那条狗而落泪的场景,即使那般悲伤,她也小心翼翼地避开狗血,甚至不愿触碰到一丝狗毛,表现出的那份警觉与避讳,让人难以置信她会不知道狗患有恐水症。
尽管心中疑惑江月此刻表演的用意,但凌瑾韵并未打算揭开这层面纱,只是冷冷地投去一瞥,“不予救治,让路吧!”
回想梨儿在暗卫的控制下,浑身散发的杀气,无论是受江月指使,还是梨儿自身的想法,在那一刻,对凌瑾韵确实存在威胁。
她,从来不是逆来顺受之人,面对这样明显的敌意,岂能轻易提供帮助,更不会愚蠢到自找麻烦。
江月背后的两名护卫闻声迅速拔出半截剑,锋芒一闪,让万氏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凉气,心弦紧绷。江月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们的冲动行为,“不得对凌大夫无礼!”
护卫连忙遵命,将剑收入鞘内,态度恭敬至极。
然而,凌瑾韵对此毫无反应,只是一步步坚定地向山上行去,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施舍。
江月隔着薄薄的面纱,目送凌瑾韵渐行渐远的身影,紧咬下唇,眼中闪过一抹阴霾,随后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似乎是在掩饰内心的波动。
引得周围人窃窃私语,议论着凌瑾韵的“狠心”。
万氏原想借此机会拉近与江月的关系,然江月的话让她恍然大悟,意识到之前对凌瑾韵的苛刻并非空穴来风,心中的好感与逢迎之意顿时消散无踪。
面对四起的闲言碎语,万氏怒火中烧,双手叉腰,对着人群大声呵斥:“你们倒是都成了菩萨心肠,可那小姐的丫鬟正遭受狂犬病狗的威胁,若是你们真有本事,为何不前去救治呢?”
这一声质问,如同石子投入静水,激起层层涟漪。
村民们闻此言,周遭的喧嚣霎时凝固,空气仿佛被恐惧悄然冻结。
关于狂犬病的可怖,即便未亲身经历,那些在夜幕下沉沉传来的骇人听闻,又有谁能充耳不闻?
一阵战栗之后,村民们的交谈中交织着对狂犬病的惊悚与敬畏。
村庄重归宁静,只留下风中细语般的议论回响。
就在这众人离去的当口,凌永元、唐氏以及凌广才三人从隐蔽的角落悄然而现。
唐氏用肘轻轻触碰凌永元,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你看到了吗?那辆华丽马车悬挂的牌匾上,刻着什么字?”
凌永元沉稳回答:“永定侯府。”
这几个字仿佛触动了唐氏的心弦,她猛地振奋起来,“对!就是永定侯府!我当年交换孩子时,特地打听过,绝对错不了!刚才我隐约看见那位小姐手臂上有个心形的疤痕,正是我留给咱孩子的标记,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