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沉之须弥座
黑云低沉，夜空中穿梭着的闪电预示着暴雨将至。
漆黑的船切开漆黑的海，在风浪中沉浮。
“风浪这么大，任务就不能挑一个好点的天气吗？”姜应轩大声说话以压过风声和汽轮声。
“没有办法，我们以珍贵海鱼汇流路线考察的名义只申请到了12个小时的航道管制权，时间是由政府安排的，家族还无法干预政府！”源稚生也扯着嗓子说道，“暴雨天气会使大批的渔船返回港口避风，方便了我们做保密工作，这正是我们下潜探索龙类胚胎的好时候！”
探照灯射出去的光柱在海面上摇摆，黑云中翻滚的雷声越来越近，姜应轩终于看见了远处海面上的一处光亮。
“那就是你说的‘不沉之须弥座’吗？”姜应轩问。
“是的，那是由宫本家的岩流研究所和橘家的丸山建造所共同合作的须弥座海上浮动平台。”源稚生回答，“在佛教中‘须弥座’是指安置佛像或佛塔、宝殿的台座，理论上可以抵挡12级大风甚至海啸，所以不必担心暴风雨的问题。”
“这是下血本了啊！”姜应轩点了点头。
进入船坞后科考船便熄灭了引擎，门型吊车移动过来降下了吊桥，使船上众人得以走进去往高层的电梯。船坞灯光亮起之时，姜应轩看到了浑身黑衣的男人们早已在两侧站定，朝着源稚生深深鞠躬。
电梯缓缓上升，很快便到达了须弥座的顶部。涌起的海浪无休止地拍打着须弥座，溅起白色的水沫，但须弥座仍是丝毫不动。平台上估计着约莫有上千人，来来往往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即使风暴降至的，但天空中依然盘旋着黑鸟般的直升机。
“那么夸张吗？”姜应轩头皮发麻，即使是斩杀龙王诺顿的那个晚上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整的像是打仗似的。”
“这就是一场战争。”源稚生迎风而立，“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这下面很可能是古龙级别的凶物，我们没有理由不用尽全力！”
“真的只是古龙胚胎吗？”姜应轩看着吊车将精炼硫磺炸弹挂载在迪利雅斯特号之上。
源稚生并没有立刻回答，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姜应轩看了很久：“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不允许它从海底爬出来！”
“明白了。”姜应轩点点头。
源稚生平静了心绪，随后拿出手机拨号：“施耐德教授，这是日本分部源稚生在报告，执行专员已抵达任务预定地点，等待本部命令。”
“收到。”电话那头传来可怕的呼吸声，“请再做最后一次安全确认。”
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施耐德教授说完话后便放下了手机，从口袋中摸出小铁盒掏出里面的烟丝搓出了一支漂亮的手卷烟。
“这是干嘛，嫌活得太长试着自杀吗？”曼施坦因教授看着施耐德吸了一口后就开始剧烈咳嗽，将一个药盒放在了桌上，“非要抽的话就含服这个，有镇静的效果。”
“你怎么来了？校董会的老爷们终于良心发现要取消行动了吗？”施耐德含服了一片药，又吸了一口氧气，“任务最多还有十分钟就正式开始了，日本分部几乎出动了全部主力，你猜他们会不会听我们的停止任务？”
“全部主力？那难怪啊......”曼施坦因教授将一份资料丢在桌子上，“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日本靖国神社被烧了，日本警视厅已经倾巢而出，各国大使馆都连夜发表声明澄清与这件事无关，反正现在的东京是一片混乱。”
“靖国神社被烧了？”施耐德教授愣了一下，“什么情况？”
“日本分部传来的消息是黑帮火并造成的火灾。”曼施坦因教授说，“但我看过现场的图片了，火灾很严重，烧得只剩灰了，我感觉不太像是黑帮火并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楚子航？”施耐德教授翻看着现场照片面色不善，“荒唐！楚子航是个好孩子，他的性格我很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是他干的！”
“但是楚子航有暴力执法的前科......”曼施坦因教授指的是楚子航曾在纽约布鲁克林区执行任务中当众斩杀一名暴走混血种的事情，当时的场面实在太过惊悚，医院的半面墙都被血给染红了。”
“这能说明什么？”施耐德教授没好气地争辩道，“日本分部有向我们通报是楚子航放的火吗？”
“没有......”曼施坦因被噎住了。
“那不就完了！”施耐德教授又吸了一口烟，剧烈地咳嗽之后再次重复着刚才的话，“我是楚子航的导师，他的性格我清楚，他是个好孩子！”
“黑帮也是人，是他们良心发现了也不定！”
......
“迪利雅斯特号压力测试，通过！”
“电路测试，通过！”
“推进力系统运转正常！”
“记忆金属膜通电准备完毕！”
“......”
随着最后的检测完成，技术人员们纷纷在各项测试之后打上了象征通过的圆圈，数以千计的电缆和迪利雅斯特号接驳，几十台仪器围绕着它闪动，姜应轩换上了防水的作战服在高台上热身。
作战服表明覆盖了一层极薄极细的金属网膜，在人体表明形成了静电屏蔽的效果，能够有效得低于胚胎产生的精神冲击；作战服侧面还挂着一柄短刀，刀刃是用康斯坦丁的遗骨制作的炼金刀刃，对龙类有致命的杀伤力，此外还有一支副校长提供的古龙血清，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姜应轩短时间内获得足以媲美古龙的身体强度，并且后遗症比爆血的后遗症更小。
一开始姜应轩还惊讶于副校长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但一想到这个老牛仔毕竟还有着“弗拉梅尔导师”这么个头衔便释然了——作为炼金界的大牛，没点压箱底宝贝怎么说得过去呢？
姜应轩小心翼翼地将古龙血清放到容易拿到的地方，整装完毕后便钻进了迪利雅斯特号之中。虽然已经有了两次击杀龙王的经验，但姜应轩对这次行动还是有些担心。
他忽然很想给路明非打个电话，当初学院决定捣毁古龙胚胎之后校长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除了开头的一句“涨工资”以外剩下的全是在询问他的好学生路明非近况如何，仿佛古龙复苏把整个日本弄沉没了都没有路明非在日本受委屈了重要。
会不会......蛇岐八家的最终目的其实是路明非？他们将自己丢进八千米深的海底，然后把路明非抓走去做人体实验、去威胁校长？等自己杀死了日本海沟中那只该死的古龙胚胎后，路明非早就被日本分部的人抓走片成了刺身了......
姜应轩打了个寒颤，心说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吃得那么饱，路明非这个时候应该早就睡着了，正抱着人形玩偶做梦流口水呢！
姜应轩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出脑外，迅速地回忆了一遍操作流程，然后朝着外面竖起了大拇指。
“姜应轩注意！姜应轩注意！龙渊计划即将开启，收到请回复！”耳机里一阵嘶啦嘶啦的电流声之后，姜应轩听到了源稚生没有感情的声音。
“收到！”
“再次重复任务，下潜至指定地点，定位古龙胚胎后按下硫磺炸弹的发射按钮，随后任务就完成了。”随后响起的是施耐德教授沙哑的声音，“警告！唯一的例外是看到了门或者类似门的东西，绝不能靠近！更不能进入！此情况下允许无条件返航！”
“收到！”
姜应轩沉声回答道。他没有去问为什么，秘党数百年的屠龙历史中，制定了无数看似离谱的规定，但在这些看似离谱的规定之后，往往流淌着无数先辈们的鲜血。
“祝你好运。”
须弥座底部的潜水坞开启，负载了重物的迪利雅斯特号迅速坠入大海。在迪利雅斯特号顶部悬挂安全索的地方，一道人影渐渐显现了出来。
已经注射了古龙血清的酒德麻衣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迪利雅斯特号的外壁上，随之沉入了漆黑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