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斩断黄泉的悲运
源氏重工。
源稚生独自一人在电梯轿厢中，电梯门上方亮着红色的“神道”二字。
电梯的终点到了，随着电梯门的打开，焚烧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源稚生走出电梯，从破旧而古老的鸟居下穿过，顺着阴森可怖的通道走到了尽头的壁画之下。
黑暗中矗立着的高大金刚神像怒目圆瞪，众多鬼神塑像被神官们用白色的幡幢缠好，神龛中端坐着的古神如龙般拱卫着神的御座。
“你来了。”
声音从影壁下的阴影中传来，橘政宗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来了。”源稚生答道，“之前执行局有些事，离开了东京。”
这里是蛇岐八家的禁地，只有即使是八姓家主也需要大家长的允许才能进入，卡塞尔本部更是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关于日本白王血裔的秘密。
上世纪四十年代，某位不靠谱的大家长退位叛逃并烧毁了家族神社，家族除了仅仅抢救出神社墙壁上的壁画，除此以外的所有文字记载全部被破坏。
“发生什么事了？”橘政宗问。
“是猛鬼众，猛鬼众不仅研制出了基因药，而且还卖到了国外，本部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了，我担心本部会以这件事为借口调查我们和猛鬼众。”源稚生面色阴沉，“猛鬼众所追寻的‘黄泉之路’，实际就是成神之路，如果学院知道了这个，那么神和神藏所就不再是秘密！”
“老爹，在权与力面前，人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绝不可以，让神重回世间！”
源稚生站在影壁之下，背后的壁画描绘了从太古时期黑白王共治世界到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的历史，人鱼膏血混合制成的颜料即使过了千百年也仍然鲜艳，戴着高高的羽冠、手持权杖的人接受了来自王的恩赐。
“是的，稚生，蛇岐八家从古代存续至今，肩负着镇守龙之大门的职责，神从未真正的死去，我们的使命就是守住黄泉之路，神不可以出来，人也不能进去！”
橘政宗望着一副古老的壁画，这是一场盛大的葬礼，身背日轮和月轮的女性祭司在巨大的黄金骷髅的两边拜祭，戴骷髅面具的男性祭司将长刃刺入黄金骷髅的眉间，随着天照和月读的吟唱声，神所在的高天原倾斜着滑入大海。
“召开家族会议吧，下决心的时候到了。”橘政宗一瞬间从佝偻的老人变回了统御日本黑道二十年的大家长，“在卡塞尔学院本部派出执行专员调查之前，彻底摧毁猛鬼众！”
源稚生吃了一惊，这些年来即使猛鬼众一直在蚕食家族的地盘，和家族作对，但家族从未对其赶尽杀绝。
“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源稚生劝阻道，“我们如果像前几年一样，揪出一些败类，让本部满意不就好了？况且基因药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欧洲、中国、南美，甚至连秘党自己都在研究。”
“来不及了。”橘政宗叹了口气，“本部收到了一段音频，音频里是一段来自日本海沟的心跳声，就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学院已经派出了科考船前往实地调查了。”
“心跳声？”源稚生有些没反应过来，“这能说明什么？”
“高天原。”橘政宗引导着源稚生看向壁画，“如果神所居住的高天原真的存在，那么他只可能在一个地方......那就是我们脚下！”
源稚生瞳孔收缩，他逐渐地将书本上的日本神话和龙族历史串联了起来。
“老爹......”源稚生口中干涩，想起了被自己亲手埋藏在井下的弟弟。
“稚生，你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橘政宗叹了口气，“我老了，在你即位大家长之前，这是我为你最后能做的事了。”
“你作为执行局局长，作为斩鬼人，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但族人们最后的血，不能沾到你的手上。”
“猛鬼众和我们血脉同源，但相互残杀是我们命里的诅咒，我要做的就是将这蛇岐八家的悲运彻底掐断！”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接手一个崭新的家族。”橘政宗朝着电梯走去，他要去发布召集家族会议的命令，“家族的未来，全靠你了！”
源稚生望着闭合的电梯门，感到无比压抑。他作为源家家主，就在也刚刚收到了会议召集的消息，橘政宗已经下定了决心，在他的手上彻底终结猛鬼众的历史，将手刃同胞的罪扛在自己的肩上。
至于本部？等他们的调查团来到日本，可能只看得到猛鬼众满地的尸体吧。
源稚生很担心橘政宗所说的日本海沟的心跳声，老爹为了守护神的秘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如果学院真的发现了什么，他带领蛇岐八家和本部决裂也不无可能——尤其是家族内独立的呼声这么高的现在。
真是可笑，他们都是屠龙者，却在龙还没有复苏之前就相互残杀。
源稚生感觉到累了，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进了电梯，看着密密麻麻的楼层不知道去哪儿，自从他将弟弟亲手扔进了那口废水井，他就永远地将恶鬼连同自己锁在了地狱里，烈火将幽暗的地下室焚烧殆尽，却将自己囚禁在了回忆里。
电梯最终在名为“ξ”的一层停下了，源稚生穿过金库厚厚的钢铁闸门，走进了绘梨衣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绘梨衣身旁的毛绒玩具和塑胶玩偶放到一边后在她在身旁坐下，看着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玩游戏。
绘梨衣所有的玩具上都有着小小的标签，源稚生在搬动玩偶的时候还很细心地还原了奥特曼和小怪兽手拉手和小黄鸭做游戏的场景，以便于绘梨衣打完电子游戏能接上之前幻想中的剧情。
电视屏幕里是一个源稚生从没有玩过的游戏，绘梨衣控制的是一个名为叮当的小机器人，协助着伙伴瑞奇解决各种问题。瑞奇是一只机械猫，手里拿着一把能够变形的扳手带着叮当探索游戏世界，当遇到敌人的时候瑞奇总是会冲在前面保护着身后的叮当。
源稚生原本是想来陪绘梨衣玩会儿游戏的，但似乎她已经在网络中找到了自己的朋友。源稚生不担心绘梨衣会在网络中受骗，因为她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家族的监控之中，因为她极高的血统，家族倾尽所有为她建造了这个看似温馨的小家。
“不要熬夜。”源稚生看了一会儿后就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