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路鸣泽
音乐终了，路明非终于将八道题都答完了。
但真是一言难尽，说路明非是天赋异禀吧他答完八道题全靠死记硬背，该出现的灵视一次也没出现；说他是废柴吧他又能一夜之间学会别人压根儿学不懂的龙文语法。
“真是怪胎。”姜应轩说，“他真的不是校长的私生子吗？”
“那不可能！众所周知，校长只对屠龙感兴趣。”
“确实。”姜应轩点头表示肯定，像校长这样的猛人很难想象会为自己留下骨血什么的，这个男人自从1900年的“夏之哀悼”事件后就死了，往后一百年来，活着的只是他复仇的躯壳。
“不过好在路明非能通过3E考试，不然我的教授职称和押注的钱都泡汤了。”古德里安教授长舒一口气。
“押注？什么押注？”
“你不知道吗？”反倒是古德里安更惊讶，“芬格尔昨天晚上在校园网论坛里开了盘口，赌路明非能不能通过3E考试。”
姜应轩回想起昨夜芬格见路明非能理解龙文，便自告奋勇弄来了历年真题，亏他还夸芬格尔够义气！
“奸诈啊师兄......”
“发财的机会居然一个人吃独食！”
......
考场中，答完所有题目的路明非目光开始在考场内游移，观察着其他仍在奋笔疾书的同学，其他人或哭或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整个教室中仿佛就路明非一个正常人。
要不然......自己也做点什么？
路明非开始回忆自己十八年来各种悲惨的事，努力的想要挤出两滴眼泪来。
“别装啦！”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吓了路明非一跳。
“谁？”被吓得正襟危坐的路明非看清了说话的人。
路明非斜对角的角落里有一个背对着他的俄罗斯金发萝莉，声音正是从她身后传来的，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小西装，脚踩一双白色方口小皮鞋的男孩。
路明非见过他，在芝加哥火车站时他第一次溜进了自己的梦里，在来卡塞尔学院的CC1000次列车上他又一次在梦中和他相遇，这个小男孩就像一只怨灵一样缠上他了。
“老弟，我阳气弱，要不我给你介绍我的舍友，他可抗造了！”
“哥哥。”男孩轻盈地翻到了窗台上坐着，窗外不知何时到了傍晚，绿藤顺着墙壁爬满了窗框，“我是路鸣泽啊！”
路明非愣住了，开什么玩笑？路鸣泽他可太熟了，跟自己睡一个屋的堂弟，横竖160的身材，QQ签名总是关于青春痛苦伤感文学，怎么都和面前这个精致的像洋娃娃似的男孩不沾边。
“夕阳？你上来啦？”
见鬼，他怎么连自己用来调戏堂弟的小号都知道！
“别闹了......”路明非声音有点颤抖，“你到底是谁？”
“虽然出了些意外，但是好在你还是产生了‘灵视’，每个人灵视都不一样，但都会看到自己心底最在意的事。”自称路鸣泽的男孩说，“很荣幸，你最在意的人是我。”
“最在意的人是你？”路明非懵了，“可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我是你弟弟啊！”路鸣泽深情的望着路明非，“哥哥！”
“别闹！”
路明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十八年来路鸣泽从来都没像这样亲切的喊过他一声哥哥。
“先不谈你是谁，你找我干嘛？”
“是你召唤我的，至于为什么能看见我，这要问你自己。”路鸣泽扭过头一本正经道，“你看看，别人灵视看到自己在意的东西都很难过，你不难过吗？”
“屁嘞！为什么我看到你要难过？难不成你真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吗？”路明非反驳道。
路鸣泽没有再理会他，默默地看着夕阳坠入深沉的山脉，余晖中两行眼泪无声的划过他的脸庞。
路明非看着眼前流泪的男孩，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该死，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变得沉重而压抑。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哭啊......”路明非显得局促，不知该如何安慰，“我这人就是烂话多，你别放在心上。”
宏大悲壮的音乐不知何时响起，路鸣泽站了起来，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没关系，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我们相互拥有彼此。”
话音落下，路鸣泽抬腿将路明非踹下了窗台，路明非赫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坐在图书馆二楼的窗口上，而是从一座高耸的黑色方尖塔上坠落，塔下石柱嶙峋，到处都是死去的龙的尸体。
在他眼里，路鸣泽站在高塔顶端，眼中燃起熔岩般的金色，向他挥手告别。没来由的，他心底突然涌出难以言喻的苦涩和悲伤，记忆如潮水般冲刷，他似乎真的认识那个男孩！他们曾在某片冰冷的黑暗里紧紧相拥。
“不要！”
路明非猛地惊醒，浑身冷汗。
“哟，醒啦？”诺诺在站在他面前用手机拍下了他惊醒后的窘态，“真不愧是你啊，3E考试都能睡这么死，你属猪的吗？”
“92年，属猴，星座是巨蟹座。”路明非下意识说着烂话，“考试结束了？”
“不然呢？都快到午饭时间啦亲！”
诺诺没好气地指挥着校工部的维修员们拆下讲台上那块布满凌乱线条的白板：“你真行，答完题就开始睡觉，心理素质好得不得了！”
“啊？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吗？”
“打呼噜算不算？”
路明非双手扶额，没搞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难不成那个奇怪的男孩真是自己的灵视？自己的灵视是路鸣泽，怎么想他都觉得不可能。
“动一动，交卷啦！”诺诺抽着他手肘下压着的试卷，“就差你了。”
“哦哦......”路明非连忙抬起手，任由诺诺将画满了答案的试卷收走。
“嗯，一共九张。”诺诺清点完毕后用订书机将试卷装订在了一起，“可以啊，居然都答出来了？”
“哪里哪里......”路明非下意识的谦虚道，随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九张答卷？不是只有八道题目吗？
“稍等！秋豆麻袋！”路明非急忙去翻诺诺手里的试卷。
“欸欸欸，这位同学我劝你冷静，这是考试！”诺诺直接抽走了试卷，“作弊不可取啊！”
收走试卷的一瞬间，路明非还是看清了最后一张白纸上画着的东西，瞬间宛如五雷轰顶。第九张本不应该存在的答卷必定是他画的无疑。
“哥哥。”
路明非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自称是路鸣泽的那个男孩的声音幽幽的从心底响起，像是亡人从地狱深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