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盐商公子说要报答
姜绾喂了男人退烧的药就离开了,留老仆在棚子里照顾着。
她坐回了火堆边,刚才一道跟着来的的老妇也坐在火旁,怀里还抱着个昏昏欲睡的小少爷,她不时回头看棚子里的老仆,眼里并无焦色。
姜家人都被高呈偷狗闹醒了,此刻也无人有睡意,徐惠娘在锅里放了些雪块,烧开了往里添了些米,与那妇人道:“你们一路奔波也疲累了,我看这小公子也该饿了,一会儿这粥烧好了你们先吃着。”
岂料那老妇眼睛往锅里瞥了一瞥,又开了徐惠娘拿出来的粮袋,不满地伸手过来又多抓了两把米放进锅里。
“这点子米怎么够吃,我家小少爷一顿都要吃两碗米饭,你这粥稀稀拉拉的他能吃得饱么!”
说罢看见姜家的人都扭头过来看她,不情不愿地收回还想再抓两把米的手,嘟囔道:“又不是什么好米好面,当我们不给银子么……”
徐惠娘心疼米,这还都是拿的白米,但加都加进去了,又能说什么。
姜绾看在眼里,徐惠娘开不了口,她可不惯着老妇,又往锅里加了两瓢水,“没事娘,一会儿大家都吃。”
“都吃!这么多人都吃,那小少爷怎么吃得饱!”老妇声量大了起来,被姜绾盯着声音不甘地收了收,“我、我意思是,我们花银子买你的,这锅我们自己吃,你们这么多人另外再煮就是,你瞪我做什么。”
买?她当这荒郊野岭的是城里的集市么,有银子就随便能买到东西。
“不卖。”
姜绾冷言说罢,姜尧抱着小玥儿紧接而上,“阿姐说得对,我们这里不是粮铺,也不摆摊卖东西,不吃就边上等棚子里那个醒了,你们自去找地方买去。”
“阿姐,不卖!小玥,不卖!”
小玥儿也紧握着拳头,向前探着身子,短胳膊往妇人跟前卖力地挥了又挥,险些跌到徐惠娘身上。
阿阮也看不下老妇人这看不清形势的做派,翻了个白眼道:“银子银子银子,有银子也得在这雪地里花的出去啊,也不看看什么境况,还端着呢……”
徐惠娘接过小玥儿,悻悻道:“大娘你别见怪,我们只是些逃荒避难的可怜人,这些都是我们一路上省着吃的,确实得省着些,你们都是富贵人家,吃不惯稀饭也是有的,等你们的人找来了,也就不用受这苦了。”
老妇撇撇嘴,还以为遇上了救星,谁知竟是些逃难的流民,这比原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去催那老仆。
“陈管家,大少爷醒了没有,咱们还得赶路呢,这里都是些逃难的流民,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连吃的也是稀得不行的糙米,小少爷怎么吃得惯,在这里待着不如再往前走走,或许能遇上别人呢?”
听老妇说他们的白米是糙米,姜尧脸上不悦,当即就要起身去分辨,徐惠娘忙拉住了人,但叫不住步子,赶紧求助地看向姜绾。
姜绾淡淡道:“阿尧,不用管。”
“要是能找到人,也不会拖到人快死了才遇上我们。”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老妇听得清,她脸色白青了一阵,忍不住又想催那老仆,老仆似是再也受不了,头也不回地道:“张嬷嬷,你若想走就自己走吧,我留下陪着大少爷。”
“那、那怎么成……”
“这黑灯瞎火的,我一个人怎么走……”
老妇看劝不走姓陈的管家,只好原地坐了下来,半晌又冷得受不了,没法子抱着孩子慢慢挪到了火堆边。
那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折腾来折腾去揉着眼睛眼看要醒了,锅里的粥也煮熟,飘出了阵阵米香,把个半大的孩子搀得直接睁开了眼睛。
“阿嬷,我要吃粥。”
小孩吸着鼻子,嘴角都流下哈喇子了,老妇脸上有些臊,但还还是一把从徐惠娘手里拿了勺子走,舀了两碗粥,不等她喂,小孩自己端过来呼噜噜喝了起来,显然是饿极了。
老妇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响起来,放下小孩也端起一碗粥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姜绾示意姜尧盛两碗去给棚子那边的老管家和大少爷,剩下的则是她一家和阿阮的。
谁知姜绾刚把粥分好,那老妇和小孩吃完了碗里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她,舔了舔嘴唇,“阿嬷,我还要。”
妇人便问也不问伸手就来拿,姜绾一锅勺打在她的手背,“一人一碗。”
“多了没有。”
老妇人不满地收回手,手背被烫红了些,也不敢声张,嘟囔起来,“那袋子里不是还有么,煮就是了,又不是不给银子。”
姜绾冷冷瞅了她跟小孩一眼,小孩有些怕她,不敢吱声,抿着嘴巴要哭,“阿嬷,我要哥哥,哥哥!”
他一阵子乱扭,妇人赶忙哄道:“好好好,阿嬷带你去找大少爷。”
说着抱着小孩去棚子那头,姜绾端起碗若无其事地喝粥,看阿阮脸上还有气愤神色,催她喝粥。
“阿阮赶紧吃,一会儿有事要做。”
阿阮这才端起碗一面喝一面瞪那老妇人,“姑娘,你怎么还留着他们,我看那妇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脸皮子还贼厚。”
姜绾嗯了一声,人已经救了,等那人醒了盐倒手她就不会再管。
看阿阮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她便给她解释,“我需要跟他们要些盐,等那棚子里的人醒了就行。”
“一直没有盐人会没力气,也容易生病。”
阿阮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直不说话的孟迟也放松了些,原来姜绾搭救这伙让人不快的盐商,是为了盐,不是为了人。
徐惠娘跟阿阮吃完了粥,看着天灰蒙蒙的要亮了,干脆跟着阿尧一起去捡柴火,陈秀兰母女两人也跟去了一人,但不是陈秀兰,是她娘。
陈秀兰慢慢走到姜绾身边,小声道:“姜绾,刚才那个男人,是郴州潞州一带的盐商?”
姜绾看了她一眼,连郴州潞州都听清了,还需要来问她?
“你不是听见了吗。”
“想说什么直说。”
她拧起了眉头,不太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沟通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