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手
林大河很不开心，因为他发现，苏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比他还高了。
不但他发现了，李静茹也发现了。
以前苏陌一米七二，林大河一米七五，明显是苏陌矮一点的。
可是现在苏陌一米七六，而且身姿挺拔修长，站在林大河的面前，那对比效果简直就是立竿见影。
尤其裆线的位置对比极其惨烈。
苏陌穿着短裤，林大河是肥大的校服裤子。
苏陌的档线，感觉与林大河肚脐的位置平行了。
一公分的差距，硬是对比出了短粗胖和细又长的视觉差距。
以前看着还行的林大河，怎么在苏陌的面前变矬了呢？
林大河看着李静茹眼中的神采，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了。
他不能等下去了，立刻又开口打断几个人的谈话。
“苏陌，别在这里卖肉了，正常人谁会欣赏你这种鸵鸟一样的体型，快说说你找李静茹有什么事儿吧？”
苏陌瞄了一眼林大河，眼神带了一丝来自食物链上层的鄙视。
这就急了，差评！
而且这种语言攻击的方式太过幼稚，不但显得自身很肤浅，更是直接将李静茹的审美眼光推向了对立面。
还是太年轻啊。
果然，听到林大河的话，李静茹微微的皱眉，脚下也轻轻的挪动，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种无心的肢体语言，其实很能反应内心的想法。
如果苏陌愿意，此时稍微添点火，就能让李静茹开始讨厌林大河。
不过他并没有那么做，没有意义了。
大梦一场，他此刻是人间清醒，他就没想着走以前的老路，过去那失败的恋爱是做梦以前的苏陌的事儿，醒来之后和他苏男神有什么关系。
即使他并没有立刻忘掉李静茹，但是心态已经稳了很多。
喜欢不等于必须。
他弯腰打开了蛋糕盒子，然后将这个蛋糕拿了出来。
上面的红色果酱被他刚刚涂抹到了桃心的顶端，那显眼的LOVE字样已经不见了，让蛋糕看起来有些怪异。
李静茹的眼神里略有一丝挣扎，但是很快又坚定起来。
这个心形蛋糕代表着什么，大家都明白。
苏陌是要对自己道歉求原谅了吗？
虽然今天的苏陌看起来顺眼了很多也好看了不少，但是并不足以让李静茹改变想法。
陈晓薇更是夸张的道：“苏陌，你的诚意不太足啊，道歉就买一个蛋糕吗？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手里还在不断的摆弄手机，似乎拍摄并没有停止。
梦里这一幕也发生过，可惜那时候苏陌的注意力都在李静茹的身上，没有注意陈晓薇的举动。
现在苏陌注意到了，却也不在乎了。
苏陌看了一眼手里的蛋糕，然后看着李静茹道：“这块蛋糕，今天可以送你一块。”
李静茹听到送字，本来想要开口拒绝，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停住。
“你.....你说送我一块儿？”
苏陌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就是一块儿，准确的说，是六分之一。”
没等李静茹继续说什么，林大河抓住了机会。
“苏陌，你要送人东西就完整的送，送个六分之一是什么意思？哪有这样不诚心的？”
陈晓薇也面带不忿，似乎在为李静茹不值。
苏陌面带惊讶：“生日蛋糕，当然是要切块了，大家一人分一块儿，难道谁还能一个人全部吃掉不成？”
“生日蛋糕！谁的生日？”李静茹惊讶。
那边石强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这记性啊，今天是苏陌的生日啊，这几天高考都忙晕了，完全忘了这茬，我的错我的错，等我给你补个生日礼物啊。”
今天是苏陌的生日，他满十八岁了。
做梦的最后一幕，也是苏陌的生日，他的梦正好做了一个轮回的十二年。
苏陌摆摆手：“不必了，大家能在毕业的时候吃一口我的生日蛋糕，相信足以印象深刻，以后每年到了这个高考季，应该都能记得，曾经有个叫做苏陌的同学今天过生日，还在篮球场吃了一块蛋糕，能够想起我，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了。”
一番话不卑不亢，气度俨然，让在场几人都有所触动。
是啊，离别在即，分数没下来，大家能够到哪个学校去还不知道，以后再见面就很难了。
回忆高中三年的相处，几个人的心中都生出了一丝不舍。
苏陌的生日，能够将他们叫来吃蛋糕，也是拿他们当做朋友了吧。
李静茹有些纠结，要说对苏陌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而且今天的苏陌看起来格外的不一样，这让她坚定的想法有些动摇。
只有林大河心里非常不舒服。
苏陌竟然没有表白，也没有道歉。
那他今天所说的话，似乎有点儿妄作小人了。
不过他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目光落在蛋糕上面，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苏陌，你这蛋糕有问题吧。”
苏陌疑惑的目光投过去：“班长，此话怎讲？”
看着蛋糕，林大河愈发的确定，语气之中也带了一丝兴奋：“你别装，大家谁也不是没吃过生日蛋糕，可是给自己过生日，谁会买心形的蛋糕？这分明就是送女朋友，表达爱情的蛋糕啊。”
林大河一番话，让众人突然惊醒。
是啊，心形的生日蛋糕，确实不大可能是送给自己的。
如果说有，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别人送的，而且是异性。
女生送男生，或者男生送女生都正常，但是自己给自己买心形的蛋糕，那是不正常的。
李静茹的目光之中又重新带上了一丝警惕。
林大河的话有道理，她不能被苏陌死缠烂打的纠缠了。
面对几个人疑问的目光，苏陌将蛋糕盒子拿起来，对林大河道：“你觉得我给自己买这个形状的蛋糕不合理？”
“没错，就是不对！”林大河的语气非常坚定。
苏陌笑了一下：“看来你的思维被西方文化入侵的太厉害了，对于生日蛋糕的印象也固化了，其实我这个，是中式的生日蛋糕。”
“中式蛋糕？你就胡扯吧，中国的古文化传统之中，过生日就没有吃蛋糕这个环节。”
“是吗？看来班长对古代文化有所了解啊，那你我们中国人以前过生日都吃什么？”
林大河自信一笑：“很简单啊，红鸡蛋啊，长寿面呀，寿桃什么的，就是没有吃蛋糕的。”
苏陌也笑了：“班长果然博学，但其实我这个，就是一个寿桃。”
说着，苏陌将蛋糕掉转过来，尖的一头朝上。
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两片叶子，放在了蛋糕下面，如今掉转过来，白色的蛋糕上面涂抹了红色的果酱，配合两片叶子，活生生就是一个寿桃。
这下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现场的几个人全都惊讶的张开嘴巴，眼睛瞪的圆圆的，显然被苏陌的操作弄不会了。
“寿桃是给老人吃的！”
愣了一会儿，林大河不甘心的嘟囔着。
苏陌平静的看着他：“儿的生日，娘的苦日，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我们的父母都在学校外面等着我们呢吧，他们非常的辛苦，我觉得我们应该对父母有所回报，之所以将蛋糕做成寿桃样子，我是准备给我妈尝尝的，有问题吗？”
这一番话说下来，这些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都有点儿沉默了。
父母对孩子说教很多很多，什么人生的道理，恨不得掰开了一点一点的给你仔细讲清楚了。
但是现在的孩子能听吗？
真的不太听。
因为父母说话太多了，尤其高中阶段，什么学习的重要性啊，未来的前程啊，工作啊，甚至影响找对象啊，一大堆的话唠唠叨叨好几年，已经足以让任何孩子产生逆反心理。
当逆反心理出现的时候，父母说什么都天然的不入耳了，即使听到了，也是敷衍。
在心理学上面，孩子的这种心态叫做“习惯性抵抗。”
孩子可能会将家长的指导和批评视为对自己人格的否定，反而更加难以接受，无论是否有道理。
可是同龄人就不一样了。
平时在身边一起上学，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幼稚，你突然冒出几句发人深省的话，真的是能够入心的。
或许是因为新鲜感，或许是因为好奇心，或许是因为同龄人的相同认知感，甚至是因为比较心，孩子反而能够深入的思考。
“你小子都能这么惦记孝顺父母，那我怎么也不能比你差。”
就是这么一个心态，奇怪吧。
苏陌说完这些，场面有些沉默。
苏陌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蛋糕切成了六块，在场每个人一块，剩余一块装了起来。
本来要拒绝的李静茹竟然有些愣怔的接过了苏陌手里的一大块生日蛋糕。
当她反应过来，再想递回去已经不合适了。
她微微的咬了咬嘴唇，想着一会儿苏陌如果和自己道歉，她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今天的苏陌看上去很不一样，长高了，看着也顺眼了不少，可惜，就是家庭条件太一般了，不然的话并不是不能考虑。
苏陌看着李静茹的表情，心理已经有了决断。
严格来说，李静茹是一个拜金女，但是苏陌并不讨厌拜金。
人只要有需求，那就都是拜金的，完全不拜金是不符合人性的。
只是有些人底限较高，性子相对淡薄，有些人底限较低，性子相对功利罢了，这并不能说是错。
要是大家都不拜金，自己以后赚钱还怎么浪？
有些老男人能娶比他小十九岁的女神，你能说那个女神是一个没素质，一个讨厌的人吗？
人家自身的素质高着呢，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李静茹没等到苏陌说道歉，有些忍不住了，主动开口搭话：“谢谢你苏陌，祝你生日快乐。”
苏陌微笑了一下：“谢谢。”
李静茹听到苏陌干巴巴的两个字，忍不住又道：“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了吗？”
“没了啊。”
李静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苏陌没有表白，也没有道歉，那她今天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还要留下和苏陌的绯闻后离开吗，那对她以后是有影响的。
以前的苏陌不是这样的，只要自己不高兴了，他都会立刻反省自己哪里错了，然后主动道歉的。
毕竟还只是十八岁的女生，李静茹沉不住气了，主动开口：“听说你要和我道歉。”
她说完这句话，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戏肉来了！
这种爱恨纠葛的事情，永远是让人看不腻，不论年纪大小。
所有人都看向苏陌，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苏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将蛋糕慢慢吞下去，目光注视李静茹。
这目光看的李静茹有些不自在，但依旧站在那里，盯着苏陌，怎么拒绝的话语，已经做了好几个版本。
但是苏陌迟迟不说话，让她心里有些恼火，也莫名的有些慌。
就在她以为苏陌不会再道歉的时候，苏陌却突然开口：“对不起。”
“啊！？”李静茹愣了。
“过去的三年，我们走的比较近，但是希望你理解一个男生年少慕艾的心理，毕竟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女生，我可能做出过很多滑稽的、荒唐的、可笑的、自不量力的事情，曾经给你带来了一些困扰，但是现在大家即将各奔东西，人生开启一个新的阶段。
曾经我给你带来的困扰，马上就要结束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我希望这高中几年的事情，最后给大家留下的是一段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最后闹的一地鸡毛的狗血，这样可以吗？”
一番话不卑不亢，软中带硬，清晰的将自己的态度表明了。
这对于一群十八岁的孩子来说，绝对算得上超常发挥。
但是，问题来了。
这道歉不是李静茹想要的。
听起来，这更像是分手的宣言。
李静茹的脸色一下就涨红了。
她是要结束和苏陌这段感情，但是这分手的话，应该是她来说才对。
现在被苏陌说出来，那她算什么？
小女孩儿的脾气有些上头了，她立刻开口：“苏陌，我们完了。”
听到这句话，苏陌也有些感触。
三年来，这句话李静茹说了很多次。
每一次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陌都会手忙脚乱，想尽一切办法的哄她开心，去努力挽回。
在李静茹的观念里，她可以不高兴，可以不说原因，但是苏陌必须反省到点子上。
似乎不这样，就显示不出她是一个小公主。
苏陌看了李静茹一眼：“嗯，完了。”
“你.....你不要后悔！”
李静真是没想到苏陌是这样的反应，顿时就有些失态。
是的，她没记住他的生日，但那又能怎么样呢？她可是女生哎，苏陌怎么就不能多哄哄自己，反而要计较这些小事。
眼睛微微发红，怒视苏陌，态度表现的很决绝。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达成了李静茹最初的设想。
可是她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喜悦，反而非常的难过。
以前她这么对苏陌，是让苏陌对她谦让低头，但是那根本不重要。
可是今天，她是真的想让苏陌低头，如果苏陌低头，那么一切还可以挽回。
但是苏陌没有，这一次他不但没有低头，而且觉得浑身都轻松。
梦里分手的时候，是他说出你不要后悔的话，现在换李静茹说出来了。
苏陌拿起书包：“拜拜，你们不是还要去看电影吗，我就先走了，我妈还在校外等我，我回家了。”
苏陌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
李静茹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会儿没人敢和她说话，石强打圆场的开口问陈晓薇：“你拍视频了？”
陈晓薇点头：“这不是大家都好奇吗。”
石强愣了一下：“啊！你居然把视频发到同学群里面去了！”
陈晓薇讪笑了一下：“手滑.....。”
李静茹眼睛发红的看了陈晓薇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她的心情很差，没想到苏陌竟然真的走了，他都没有回头。
没有回头.....。
而且这个过程还被拍了下来，发到群里去了，这让她觉得丢脸。
可是偏偏陈晓薇之前说拍个视频，她还同意了，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的窘态被人看见了，别人就算了，可是在唐媚面前丢脸了，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此刻的她，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呆着，谁也不见。
她这边离开了，群里却有些炸锅。
今天的视频，陈晓薇发出来之后，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苏陌和李静茹谈恋爱大家都知道，大多数人也认为苏陌配不上李静茹。
可是现在，竟然是苏陌率先提出分手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张闯：“以前没看出来，苏陌挺狂的啊，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宋佳：“呵呵，欲擒故纵罢了，小男生的把戏静茹看多了，不信你等着，不出三天，他准回来求静茹原谅。”
魏玉婷：“我觉得也是，苏陌对李静茹什么样大家都清楚，这次也不会例外。”
赵宇：“可是我觉得苏陌说的有些道理啊.....。”
朱丽丽@赵宇：“直男闭嘴，就没有人和我一样，注意到苏陌的腿吗？”
周嘉怡：“丽丽，你不是一个人，原来苏陌还挺帅的啊，说话也挺有道理的，尤其那身材那腿，看着真骚气啊！@唐媚，唐大校花，你说我说的对吗？”
六班群有这个习惯，一般涉及到李静茹的话题，最后往往会有人@唐媚。
而涉及唐媚的问题，也总是会有人@李静茹。
没办法，谁让两个大美女在一个班级呢，女生之间，永远都会有那些暗戳戳的比较什么的。
唐媚可能不在乎，但是李静茹却一直在和唐媚较劲儿。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唐媚都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今天也不例外，唐媚肯定看到了，但是她依旧没有回复。
唐媚不发言，很多人的热情就没那么高了，群里渐渐的冷却下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唐媚突然回复了周嘉怡。
唐媚@周嘉怡：“最后一句对了。”
........
十七中的校花唐媚，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
她是一个独立的女孩子，很少会让家人来接，甚至陪考也不需要。
一身校服登车，立刻吸引了周围大片的目光。
窈窕的身姿，简单的马尾，配合瓷白的皮肤，唐媚将青春少女的秀美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的眼睛尤其漂亮，黑曜石般的眸子掩盖在长长的睫毛之下，笑的时候会不自主的弯起来。
可是她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很清冷。
这个漂亮的少女看着很高傲，我肯定配不上。
这是很多男生的第一感觉。
对于周围的目光，唐媚从小感觉到大，早就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坐在公交车的座位上，她看着群里周嘉怡@自己的话。
她想到了刚才看的视频。
对于苏陌这个同班同学，她的印象并不深刻，记忆之中就是李静茹的跟班男友。
可是今天的苏陌，确实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尤其他说的，关于应该孝敬父母的问题，让唐媚都反思了自己，似乎她做的还不够。
不过唐媚并不会轻易的评价一个人，她随手打开了朋友圈，看了看苏陌的朋友圈。
评价一个人，总是先了解一下再说吧。
苏陌三分钟之前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空气真好，男神轻装上阵喽！”
配图：蓝天白云。
下面有同班同学石强的留言。
巨石强森：“苏陌，你怎么想的啊，就这么放弃李静茹了？”
MaLe god磨磨：“周树人说过，放下是一种智慧。”
巨石强森：“太可惜了，李静茹长的多漂亮，你品过吗？”
MaLe god磨磨：“是个漂亮女人就要品吗？唐媚不是更好看，你看哥品了吗？”
巨石强森：“唐媚那段位，估计你这辈子都走不完三分之一的进度条。”
MaLe god磨磨：“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想走到三分之二。”
巨石强森：“你能做到，我管你叫干爹。”
MaLe god磨磨：“嘘，小点声，别让你干妈听见。”
唐媚没太看明白这两个人说的品是什么。
但是女生的本能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黑曜石般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唐媚随手给苏陌的朋友圈点了一个赞。
苏陌的朋友圈突然消失，这条删除了。
唐媚打开群聊，看了一下周嘉怡的那句话。
周嘉怡：“丽丽，你不是一个人，原来苏陌还挺帅的啊，说话也挺有道理的，尤其那身材那腿，看着真骚气啊！@唐媚，唐大校花，你说我说的对吗？”
帅？
说话有道理？
看着骚气？
唐媚回复了一句：“最后一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