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架撒气

双臂被反锁住按在地上的元昭，这时终于清醒了不少，他环顾四周，心中顿时有些后怕，只因这片高墙外，站列了二三十名披甲军士，此时正全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当下的洛阳，不算宫城，仅在门外就有这么多军士值守的，除了尔朱荣的府邸不作他想。

再转首向着府门瞧去，正面有七间屋宽的、足足三层的雄伟门楼映入眼帘，整体看上去与洛阳城门的形状规制也相差无几，而在洛阳内城有如此宏伟门楼的地域，若非宫城，唯有作为皇家寺院的永宁寺南门。

早在孝文帝修建洛阳城之时，永宁寺就已然定址，且被定为洛阳内城唯一的寺庙，永宁寺真正修建则始于孝明帝熙平元年，由临朝称制的胡太后亲自下令建造，并于奠基当日亲率百官和数千僧尼参加。

这座规格堪比宫城的皇家寺庙，代表了魏朝皇室最虔诚的敬佛之心，也是迄今为止魏朝寺庙的最高杰作，在当年更是向天下昭示了胡太后的无上权威。

元昭没有想到尔朱荣进入洛阳后，竟选择住进这座宏大精丽的佛寺中，而丝毫不掩饰他的勃勃野心，更重要的是由此来看，尔朱荣现在的权势更远超他的预计，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元昭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路过铜驼街大道时，看着旭日当空，他恨不得立刻乌云蔽日。

当下他被按在地上，看着溅起的尘土，又恨不得突来一阵飓风，将它们和自己全部卷上天。

就连明知不能招惹的斛律羌举，他也不断期待着对方主动找事，这样自己才可名正言顺的反击。

斛律羌举确实也没有让他失望，若片刻没有及时扶住马背，斛律羌举怕是真要在一众军士前颜面扫地，而在军中这显然将会影响将领的威望，恼羞成怒的他可不管元昭在想什么，只觉得必须要用手中的鞭子狠狠教训下这个嚣张的小光头。

元昭忽然感受到后背火辣辣的剧痛袭来，屈辱、不甘、激愤在此刻一并爆发。

他再也不想忍耐，趁着反锁他手臂的军士力道稍减之机，元昭双手突然发力，将他们猛地向前一拽，双臂恢复自由后，他双手撑地，立刻站起。

少年郎傲然挺立，紧咬着唇，对众人怒目而视，双手指向正向他奔来的军士，声音冷硬如铁，“有本事的一并来，我宁可死在此处，也不愿再蒙受你等的欺辱！”

而后又转首指着斛律羌举，怒喝道：“斛律羌举，仗势欺人算什么武人，敢不敢和我单打独斗！”

“想借我之名扬威？你配吗！来人，拿下！”

可惜斛律羌举丝毫不受他言语所激，倒是让元昭意外，可他此刻已然豁出去，绝不会因此作罢，直朝着斛律羌举攻去，瞬间就与前来捉拿的军士战成一团。

斛律羌举的属下全都是本族中精选出来的勇士，战阵中以少敌多都是常事，虽然此刻没有使用兵器，但是几人一时间竟也拿不下发疯的元昭，这让斛律羌举微微惊奇，更是激起了他亲自上场的念头。

“全都退下”，斛律羌举一声令下，属下军士迅速退开，将两人围在中间。

元昭见状，也不追击，大喝一声，打起十二分精神攻向斛律羌举，双拳碰撞的瞬间，两人即刻展开激战。

尔朱荣军中不乏猛将，但斛律羌举的武艺却是其中出了名的强横，此时见他亲自与人比武，守在永宁寺外的军士虽然不敢擅自走动，但也把目光和注意力转向比试的中心地带。

永宁寺门前的空气越加闷热，但所有军士脸上的汗滴并非源于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人比试所依赖的唯有力量和技巧，就连孩童都能看得懂，此刻这些军士早已被眼前精彩的比试沸腾了热血。

元昭与斛律羌举已经交锋近一盏茶的时间，依然没有分出胜负，虽然已有不少军士看出元昭渐渐落于下风，但他只要没有落败，在军士的眼中就代表还有获胜的希望，就如战场厮杀一般，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元昭终究要让他们失望，双方的手臂再度激烈碰撞，他忽感左臂难以完全使上力气，立刻被对方的力量震得倒退五步，鲜红顺着手背滴落，这一幕自然被斛律羌举瞧在眼中，但是他更猛烈的出招丝毫不曾停歇。

又经过三十招的比拼，元昭终是没有挡住自上而下的猛烈拳劲，而被斛律羌举按倒在地，只见他神色平静的闭上双目，不再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然而斛律羌举或许是在比试中已然痛打了元昭，此时他的眼角微微上扬，眉梢舒展，虽然嘴角抿着，但弧度已经拉长。

只见斛律羌举将元昭窄袖长袍撕开，露出他身上的新旧伤口，尤其是还在流血的左臂，让在场的军人无不露出惊讶的神情。

而后他忽地将元昭举了起来，绕着众人行走一圈，引得在场军士小声欢呼，就连门楼上弯弓搭箭的军士，此刻也挥起手响应他们。

听着耳边的欢呼声，元昭接过斛律羌举递来的水袋，疲惫地坐在地上大口的畅饮，任由军士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原来军中也同样唯强者尊敬，倒与身份无关，甚至无关认不认识”，元昭心想着，再次对北方军中武人有了新的认知。

眼见元昭伤口已经包扎好，斛律羌举向他伸出手，一把就将他拽着站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向着属下招手，四人立刻将元昭围在中间。

“将军，可否借件外袍？反正你们平日在军中也只穿缚袴不是，倒不如成全我好了”

耳边除了风声再无其它声音，元昭只好嗤笑一声。

斛律羌举拿出军令和木契交给守门军士勘查无误后，六人就在门外所有军士的注目下，终于跨入了永宁寺的偏门。

众人走出二十多步后，眼前豁然开朗，巍峨壮丽的永宁寺塔矗立在不远处，展现着魏朝佛法的昌盛，彰显着魏朝鼎盛的国力，更注视着元昭一步步走入寺中，即将与站在魏朝顶点的大将军尔朱荣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