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陶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感觉到头疼欲裂。

李青刷地眼泪流了下来，那冰冷的泪珠顺着脸庞滚落，在双颊上形成两道泪线。她看着地上的陶白，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出了门，从沙发上拿起包，径直走到玄关，换上鞋出去了。

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边走边哭，惹得行人纷纷报以奇特的眼神。她回忆起曾经和陶白一起度过的那些苦日子，那时她俩刚来到这个城市打拼，为了省钱住在一个三百块钱租来的楼顶小屋里。夏天的烈日炙烤着屋子，白天几乎不敢住在里面，即便是到了夜晚，也要等十一二点，屋里才会变得凉快起来。他们白天去外面找事做，晚上下班也很晚，到了家才做点随便的饭应付一下。冬天，楼顶的冷风从看不见的裂缝里吹进屋内，他们两人只得裹紧被子在屋内活动。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陶白向她发誓允诺，他永远只会爱她一人，绝不会变心，绝不会抛弃她。

而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感觉自己的信念都要崩溃了，她想要劝说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只是在做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不住地流出的眼泪和行人异样的眼光，让她不得不相信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许再也回不去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陶白那么专一的男人，居然会跟一个长相完全比不上自己的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居然违背了自己曾经发誓许下的诺言，居然背叛她！

李青不知不觉走在了一条大道一侧的人行道上，她迷离的眼睛里闪过一个瘦弱的身影，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白里泛黄的衬衫，手里拿着一个皱巴巴的黑色皮包，脚上的那双不合脚的鞋子上满是灰尘。年轻人低着头从她的身旁走过，李青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回过头去，望着那个无精打采的身影。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陶白，也是穿着那样的一身行装，拿着破旧的皮包出去参加面试，她还鼓励他加油，并告诉他她相信他是最棒的。

想到这些事情，李青又开始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她感到身体虚弱无力，竟然一下瘫坐在了地上。那个已经走出去十多米远的年轻人，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但是不知道是何原因，突然转过身来，结果发现不远处一个女人瘫坐在了地面。他呆住了，不知道是该上前去询问情况，还是转身果断逃离可能的是非，片刻犹豫之后，他还是径直走向了地上的那个女人。

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比自己大，穿着一条黑色的合身的喇叭裤，一只粗后高跟的凉鞋穿在那雪白的脚踝上，另一只鞋掉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头黑色浓密的头发用一个绿色夹子固定在脑后。女人头朝向地面低着，还在不停地抽泣，年轻人走到跟前，蹲下来看着她亲切地询问道，“姐，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女人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回答，只是轻微地摇摇头，然后准备站起身来，尝试了一下感觉四肢无力，又坐了回去。

年轻人又关切地问了一句，“姐，需要我扶着你起来吗？”这次李青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然后把左手搭在年轻人伸出的手臂上，她真切地感受到那只纤细的如同竹竿一样的手臂，居然那么有力，竟将她整个重心从地面托起。这种感觉再一次让她回忆起以前的陶白，也是那样的瘦弱，但也是那样的坚强有力，让她感觉到十足的安全感。

她站了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年轻人，向他道谢。年轻人帮她捡来另一只鞋子，弯下腰放在她的右脚旁，并告诉她——“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