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外卖员

“信上有地址！”李淼拍着大腿惊呼一声，立刻反应过来小姨还在睡觉，抿嘴收声，原本盘坐的双腿支起来抱膝坐着。

今天早上五点多，她就醒了。许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多事，很难再睡着，她便索性来书房打坐静静心。等到心神收敛，一切都安静下来，她突然想起陆晓在第一封信里写了当时打工的酒店地址，原本是想邀请李淼找她去玩的。

想到陆晓不可能跟这个人有私情，但李淼还是想去见一见他，心里还是有期盼，是想透过他看看曾经的陆晓。念头至此，李淼心里着急，也不管现在是几点，直接给汪庆宇打了电话过去，忙音响了很久，电话才接通，听筒里传来一声含混不清的、疑问调调的“嗯”。

“我是李淼。信上有地址。”

“什么？”对方还迷糊着。

“第一封信里，有她和第一个男友一起打工的酒店地址。”

“······你又觉得他可以了？”汪庆宇这时候才真正清醒过来，半打趣地揶揄道。

“说不定呢。9点我去警局，你把地址搞定。”李淼说完就挂了电话，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汪庆宇挂了电话后也睡意全无。他起床收拾好床铺，上完厕所顺便洗了个冷水澡。等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小猫静静蹲在门口看着他。看到猫碗里的猫粮空了，他会心一笑，抱起小猫，给它添满猫粮，将它放在地上。

在小猫狼吞虎咽的时候，他给自己微波炉热了两个包子，简单解决了早餐。吃饭的时候，他拿起手机给手下的组员小张拨了电话，原本是想让小张上班后找出信里的地址拍照发过来，他就直接去找人了。他不想带着李淼一起。

小张却不知道汪庆宇说的信具体是什么。

“昨天下午我让许汉松交给你的，信和稿纸。”

“没给我啊。”

挂了电话后，汪庆宇又立刻给许汉松打去电话，对方倒是很快就接了。得知许汉松把东西给了张俪后，汪庆宇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后，他微眯着眼睛，无奈笑了一声。

他拿着手机在手上心敲打着，思考要不要给张俪打电话，这时候队长的电话先来了，只说让他早上到了去队长办公室一趟，有事跟他说。

李淼来到警局门口的时候，汪庆宇和张俪都在。张俪站着靠在门口的柱子上，而汪庆宇落寞地坐在一旁的台阶边抽烟。李淼对张俪点头打了个招呼，走到汪庆宇身边，踢了一下他的脚，催促他赶紧走。

汪庆宇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抬头看了一眼李淼，又转头看了一眼张俪，跟李淼说：“这案子不归我管了。你以后有事找她。”说完又低头默默抽烟。

“去调查她第一个男友，要一起吗？”张俪没有多余解释什么，直接向李淼发出同行邀请。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就自己走了，根本不会在这里等李淼来。现在，她愿意去试着用汪庆宇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李淼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没问，转身就跟在张俪后面朝她的车子走去。上车后，她看着窗外后视镜里的汪庆宇独自抽烟的身影越来越远，觉得还有点可怜。

“你不问？”张俪对于李淼多次展现出来的冷静、理性多少有点佩服。

“没什么好问的，你愿意带我一起就行。”李淼不用问也猜得到，汪庆宇大概率是栽到了“避嫌”的问题上。不过张俪愿意带她同行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她们来到的这家酒店规模还挺大，是酒楼带宾馆的运营模式。

服务员招呼两人落座点餐，张俪不紧不慢翻看着菜单，还跟李淼打趣刚好在这把午餐解决了。点餐的过程中，张俪跟服务员打听认不认识一个叫陆晓的女孩，服务员说自己是新来的，刚干了一个月，不太清楚。她这才亮出警察身份，让女孩把老板叫出来。

女孩被吓得怔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匆匆小跑去了后厨的方向。不一会儿，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大姐跟在女孩身后走了出来。大姐个头不高，微胖，头发烫的大花卷，眉毛和眼线和嘴唇都是纹的，很有那个年代女人的特色。眉眼间妩媚和凶狠并存。

她走过来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李淼和张俪左手边的过道上，问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要查什么？

张俪赶忙安抚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出事的那个女孩，之前在这打过工，想找一找看有没有认识她的人。

“什么时候在我这里？”

“得十年前了。”

“十年前！那肯定没有的。我们这种地方，服务员流动性很大的，来来回回，我肯定都记不住的。”

老板娘说的也在理，张俪问起她有没有员工入职留档的记录，按照时间查一下跟她同期打工的都有哪些。

老板娘有些为难，明显不愿意，但还是叫刚才的小女孩去她办公室拿档案过来。

两人在一堆档案中，很快就找到了陆晓的入职记录，可惜同期的男生筛选下来有10个人，她们只好先将他们的名字和电话记了下来，准备一会吃饭的时候，一个个打过去试试。

记电话的时候，李淼想起来陆晓在信里说过，当时男友是因为跟人打架被开除的，便问起老板娘对于当时大家被开除这件事有没有印象。

老板娘一听这话，眼睛瞪的老大，情绪激动起来。

“哎呀，我记得！当时给人肋骨都打断了，害老娘赔了好多钱。”老板娘在人名字中上下浏览了几遍，随后指着第三个叫陈东的，笃定地说，“就是这孙子！”

搞清楚了这些事，老板娘去后厨催促给李淼他们快点上菜。不久，菜饭很快就上齐了。

吃饭的时候，张俪打了电话过去，是通的，但一直没人接。李淼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会不会已经换了电话。

张俪表示可能性不大，如果对方一直在这里生活，应该不会换。除非他去了别的城市。

这时候，刚才没拨通的电话给她回了过来。张俪接通后，电话里背景音非常嘈杂，有风声。她简单说明自己的诉求后，对方迟疑了一下，说自己在送外面，白天没时间，只能等到晚上八点以后见面聊一下。

挂了电话后，对方又发了一个短信过来，是一个公交站牌的地址信息。张俪导航了一下，发现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于是她跟李淼说慢慢吃，等到7点多从这边过去就行。

那老板娘站在前台看着她们没有立刻要走的打算，脸都气黑了。原本想着给她们尽快上菜，赶紧送走，结果两人看上去一点不着急。

天色慢慢暗下来。两人在八点十分到了公交站牌。这里全是一些摆摊卖饭的小商贩。炒面摊边，背对着她们的方向，坐着个穿黄色外卖服的人，正在闷头吃饭。

两人走过去，张俪叫了一声“陈东”，那人抬起头回头，看清后朝她们招了招手。

等到她们坐下后，陈东嬉笑着说竟然是两个美女，见两人没接话，有些尴尬，自顾自吃了几口炒面。

陈东整个人又黑又瘦，性格直接。还不等张俪她们开口，他就主动说起自己看了陆晓坠楼的新闻，挺意外的。他的主动跟李军的主动看上去很像，但其实完全不同，李军的主动更多的是基于一种控场感，而陈东的主动，只是单纯的直接、直白、沉不住气。

接下来他说的话，直白到张俪和李淼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说对于陆晓坠楼的意外，并不是意外她会坠楼，而是意外她会出轨。

两人分手虽然分的难看，但一直都没删除对方的联系方式，陈东也没纠缠过她。陆晓结婚后，有一段时间经常发一些伤感的朋友圈。他嗅到了她孤独寂寞的气息，于是主动给她发消息聊天，刚开始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之后便开始试探聊骚，却被陆晓拒绝且删除了好友。

“她还清高的不行，明明就是在钓鱼呢。”陈东说着还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又辩解道，“她把我删了后，我也以为是我想多了。以为她是个好媳妇、好妈妈，现在看来，人家只是看不上我了。”

“发个朋友圈怎么就是钓鱼了？”李淼对他形容陆晓的言辞和态度都很反感。

“那网上都是这么说的。”陈东语气里有些委屈，“说女的发伤感的朋友圈，就是想引起男人的注意。”

李淼和张俪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笑了。她们知道在陈东身上应该挖不出有价值的信息了，谢过他的帮助后便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李淼主动提起之前李军说过的产后抑郁的事，怀疑陆晓很有可能也有产后抑郁，否则不可能这么关注和了解。

张俪也觉得有道理。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家人就算不懂，肯定也会察觉到异样。于是她调转车头，决定去找许汉松问一问陆晓死前的心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