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当年文理分班之后，李淼和陆晓的教室就不在同一楼层了。刚开始还会互相找着玩，之后两人来往越来越少，直到关系破裂后，汪庆宇才跟陆晓成为同桌，因此跟李淼几乎没什么交集。
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陆晓。
陆晓性格被动内向，平时相处全凭汪庆宇主动，两人才能快速熟络起来。汪庆宇性格直爽，学习成绩也好，平日还喜欢逗女孩玩，在班里人缘一直不错。那时候他见陆晓经常神情落寞，闷闷不乐，三番几次问起原因，才从她嘴里听到了李淼的名字。
原本只是随便聊天，陆晓却好似将他当成了一个可以稳定输出的树洞，想起来便会说上一嘴，没头没尾的，都是一些她跟李淼过往经历的片段。
在汪庆宇看来，她们两人关系是真的很好。他不明白为什么能说不玩就不玩了。陆晓只说两人之间有误会，李淼不相信她，解释也无用。
这些独属于女孩之间的情感纠葛，在汪庆宇看来实在无法理解，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误会能闹到这种地步。毕竟他跟哥们儿之间，有了误会，要么打场球、要么打一架，事也就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提议陆晓去跟李淼把话说开，她却只是笑笑，便埋头做题去了。
后来他又试着提起，甚至想要替她去说和，还是被她拒绝了，良久，她眼里含着泪，只说李淼瞧不上她，不愿意跟她做朋友。
自此，李淼在汪庆宇心里就有了一个瞧不起人、心高气傲的简单印象。
后来有一次，在走廊打扫卫生的时候，汪庆宇眼见着李淼独自抱着书，从楼下走过。他突然心里就起了坏主意，算准了李淼的位置，将手边的脏水盆打翻，那褐色的废水，从她头顶上泼下来，将人浇了个彻底。
干完坏事，汪庆宇赶忙蹲下，蛤蟆样悄摸着回到了教室。
“原来是你啊！你有病吧！”李淼听到这里，气得“腾”一下站了起来，手里握住眼前装着柠檬水的玻璃杯，作势就要泼在汪庆宇脸上，最后一刻被自己的理智劝住了。
那时她被淋成落汤鸡一般，抬头却看不到楼上有人，追上去只看到地上放着一个空盆，刚好在陆晓的教室门口。她一直以为是陆晓故意想让她难堪。
也因为这件事，李淼掐死了心中想要跟陆晓和好的那一点希望。
汪庆宇和李淼此时已经换到了靠着护墙的位置，刚才被李淼弄脏的位置也已经被服务生收拾干净。
他没料到一个恶作剧，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淼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于是干笑两声，对她说了声抱歉，并解释当时年纪小，确实幼稚了，只想着教训一下她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出气，没想太多。
“追上了吗？”李淼翻着白眼问他。
“没。”汪庆宇苦笑摇头。
高考前，汪庆宇把陆晓叫到天台，跟她表白过一次，但被拒绝了。她说想先好好学习，等高考完再说。
“你不会是高考完，想去表白却看到她······”
还没等李淼的话说完，汪庆宇就变了脸色，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李淼知道跟自己猜的大差不差。她摇头瘪着嘴用口型骂了句“活该”，之后还是假装关心的问他有没有去找陆晓问清楚。
他问了，但她并不承认。两人那天大吵一架，之后也便再无联系了。
那个暑假汪庆宇一直呆在B市的外婆家散心，开学就去了警校报道。后来寒假回来，才听同学说，陆晓没上大学，而是找了个工厂打工去了。
陆晓没上大学的事，当时李淼也听说了，原以为是她心思放不到学习上，没考上。今天才知道她是考上了，但家里没让上，让弟弟去了。
听汪庆宇讲了他在陆晓家获得的那些信息后，李淼觉得有些说不通。
“她弟比她晚一界，应该不需要让吧。”
“好像她爸当时失业了，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估计是想求稳保一个吧。”
两人陷入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淼又问起之后蔡志明的境遇，才知道他现在在城南开了一家花圈店，一个人住在店里。
他的那件事当时闹得太大，被教育界除名，家里卖了唯一的房子，给了受害者赔偿。等他出狱后，父母早就因精神负担太重，双双生病死了。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也算是得了报应。
“陆晓这个案子，你不应该避嫌吗？”
被李淼突如其来这么一问，汪庆宇却并不慌张。他表示自己当时并没有跟陆晓谈恋爱，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会对他的判断有任何影响。
话虽这么说，但李淼却不全信。一直以来他都主张陆晓是出轨偷情被杀，很难不让人怀疑，陆晓跟蔡志明那时候的事情，对他的判断没有影响。
面对李淼的质疑，汪庆宇淡淡笑了笑。再说起陆晓的时候，他满脸鄙夷，说她从小就心思不正，贪慕虚荣才会被蔡志明拿捏，现在做出背叛老公的事情也还算合理，甚至他还拍了拍胸脯，庆幸自己那时候撞破了她跟蔡志明的关系，没和她在一起，也算是老天开眼。
“不知道她在装什么！还搞得自己很无辜似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老师诱骗学生的事，孰是孰非，你不清楚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汪庆宇自己也吓了一跳。心底此刻突然泛起的委屈，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就像是要为那个雨夜自己被糟蹋的真心和自尊心，找到一个安慰。
“苍蝇哪里都盯，包括你！”李淼气愤起身，指了指恰好落在汪庆宇胳膊上的苍蝇，拿着包转身离开。
只剩下他低着头，盯着落在胳膊上的苍蝇。
他今天找李淼来，是因为想起曾经听同学说陆晓工作后，好像还联系过李淼。他不相信这么多年，两人真的完全断了联系。
原本是想从她口里挖出有用的信息，结果没想到扯到现在，一句正事没聊，还把人给气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就突然失控了。
也许在那个雨夜，他真的做错了，只是自己不敢面对和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