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军官
哐当——赵义猛地站起来,凳子倒了。
顺子惊愕地抬头,看见亲爹倚着门流汗喘气。
王大听到‘鬼子’二字,脚下像是按了弹簧一样,一下窜起来,整个人有了变化,多了一股味。
“老实叔,你别急,慢慢说。”
赵义端着一碗温凉水,扶着赵老实喝下。
“鬼子有多少人?到哪儿了?带了多少枪?有没有机枪?走的是大路还是小路?”
赵老实凑着碗一饮而下,回过来一口气儿。
“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光知道来了一辆摩托车,前面跟着十几个鬼子,后面跟着十几个二鬼子。”
“鬼子个个带长枪,二鬼子个个带短枪,没有机枪。”
“摩托车停在白老二家门口,白老二派人来找村长,村长去之前叫我来找你。”
有摩托车说明走的是大路,没有明确的抓捕目标,钟政委暂时是安全的。
普通的鬼子小队,都是步行扫荡,大队鬼子如果有行动,卡车、摩托车都会开动。
只有一辆摩托车,确实显得奇怪。
赵义迅速吩咐。
“顺子,你和王大去转移钟同志,我去白老二家。”
“转移完钟同志之后,你在白家外边等我。”
“记住,藏好手榴弹和枪,别拿长枪在白家外面晃。”
“明白,哥。”
顺子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顾不得再和王大置气。
手榴弹?长枪?
几天不见,家里傻小子就混上手榴弹和长枪啦?赵老实眼神搜寻,终于看到倚在门边的中正式。
顺子走出门,冲自己亲爹眨巴眨巴眼。
“臭小子。”赵老实嘀咕一句,悬起来的心安稳不少。
王大稳站在原地,看着赵义。
赵义没功夫注意王大身上奇怪的变化,一挥手。
“王大,你去跟顺子。”
“老实叔,你先歇歇,我这就去找村长。”
赵义紧紧衣裳,驳壳枪在背后掖好,用上衣盖住,紧跟在王大之后出门,径直向东。
……
赵庄村长赵守仁,今年五十多岁,典型的庄户人模样,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腰背佝偻,皮肤粗糙地磨手。
蹲在白家大门外西北角路口的树荫下,干裂的嘴对着一杆旱烟锅嘬个不停。
看到赵义赶来的身影,不慌不忙地站起来。
“村长,鬼子为啥进村?”
“不知道。”赵守仁在树干上磕掉烟锅里的旱烟,把烟锅掖进腰里,摇头。
“小鬼子来的蹊跷,你不来我没敢进去。”
赵守仁不是贪生怕死,八路军的同志藏在村子里养病,赵义来了,说明已经把队伍上的同志转移。
如果没来,他就要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两人走向白家大门,门口停着一辆偏三轮摩托车,油漆锃的发亮。
看到车斗前只竖着一面白底膏药旗,并没有架设机枪的痕迹,赵义松了口气。
大门口站两个身材矮短的鬼子兵,一左一右,三八步枪、刺刀、水壶、弹药盒、帆布背囊……配备的一应俱全。
“老总,我是这个村的村长,这是我侄子,皇军叫我来的。”
赵守仁点头哈腰,腰背更加佝偻。
两个鬼子兵没有一点反应,并着脚在大门两侧站岗。
赵守仁犹豫着伸出脚步试探,见鬼子没反应,放心的带着赵义进去。
一进大门,就有白家的丫鬟上来,一句话也没多说,领着就往里走。
赵义观察不停,每进一道门,就有两个鬼子在门前站岗,还有鬼子分布在墙角、高点的位置。
一共十四个鬼子兵,整一个分队。
外院聚着一群伪军,坐在两张大桌子上胡吃海塞,看样子能有一个排。
进了内院,一张大圆桌上,摆满鸡鸭鱼肉各类菜,白老二端起酒盅向坐在主位的鬼子军官敬酒。
见赵守仁进来,放下酒杯,热情的招呼,“老赵来了,快来坐下见过井野太军。”
赵守仁恭敬的点头,井野嘴唇上一撮卫生胡,面色严肃的挥手,示意坐下。
没人理自己,赵义也不上桌,后退一步,和立在旁边的仆人站一起。
“太君,这道菜是家中厨子的得意之作,乃是用刚生出来的小羊羔煨制而成,您一定要品尝……”
赵义放开目光,左右扫视,白老二家境阔绰,仓廪充实,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堪称豪奢。
游移的目光一顿,聚焦在角落里一个抱臂而立的身影上。
孙麻子没穿那套国民党军服,换了一身短打,腰上鼓起一块,显然也是把枪掖进了腰里。
眼角的疤痕依旧,翻着一双死鱼眼。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赵义移动脚步,站在孙麻子身边。
麻子语带不屑,绷着脸,依旧抱着膀子。
“狗日的鬼子搜索队,来抢粮的,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都叫来了,一会儿就到。”
抢粮?
赵义皱眉,刚过了一冬,家家户户都没多少余粮,这要是再被鬼子刮一遍,只怕有不少人撑不到夏收。
“看到那个鬼子没有?”孙麻子一扬下巴,示意主位上坐着的军官,腿短身矮,唇上一撮卫生胡。
“这孙子有来头,下来收粮还能坐摩托车,你要是能把他整了,我一辈子服你。”
井野胸前挂着崭新的光学望远镜,身旁放着带穗儿指挥刀,斜挎一把南部十三式。
想到外面的鬼子和伪军,赵义明智的打消脑子里冒出的疯狂念头。
自己这几个货,有枪没弹,打打便衣队、伪军还行。
碰上成建制的鬼子正规军,哪怕只是一个轻装简行的步兵班,也只有找死的份儿。
不断有丫鬟领着和赵守仁差不多打扮的庄户人进来,都是附近几个村的村长。
进了门,乖乖坐下,互相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见赵守仁也在,几个村的村长都没有太恐慌。
赵庄是抗日先进村,跟八路军关系密切,有赵守仁,就相当于有了主心骨。
无论是干什么,只要跟着他走,总没错。
赵义眼神继续游移,眼神透过房门,落到院子里。
眼角一处突然有异动,再次聚焦。
一个伪军身上套着不合身的伪军服,宽大的帽子盖住半张脸,正在外院冲自己挤眉弄眼。
“我想出去上个茅房。”
孙麻子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指挥刀。
“去,要是有人拦你,就说我让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