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爱莫能助
章权给李公辅交代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找一些说书人，将书院学田之事由他们这些人之口，再散播一次。
如今不光是宅院门口，文庙、集市以及码头可都有着南康知府派的人看守着，章权几人想闹事，压根不可能。
只能借助他人之手，将这件事再闹一次。
这柳敬亭说来也巧，原本章权还不知道此人现在就在星子县，还是听刘文昌提了一嘴，柳敬亭最近在星子县说书。
他这才给李公辅推荐了柳敬亭，毕竟此人也是以说书的技艺留名史书，黄宗羲还为他特意写过一篇柳敬亭传。
若是能得到此人相助，章权感觉自己的后续计划，最起码能提高一成胜算。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下午，原本稍显冷清的客栈瞬间变得如同闹市一般，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士绅地主，竟然齐齐涌入了客栈之中。
李公辅甚至亲眼看到了几位身着澜衫的秀才，也不顾形象的挤到了最前面。
幸好李公辅信了那店小二说的话，提前占了个好位置，不然就凭他的气力，还真挤不到前面。
客栈的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那些不差钱的还点了一桌子酒菜，就等着柳麻子开讲。没钱的便站在最后，踮着脚看着。
掌柜的反正是来者不拒，这些人可都是交钱才能进的，只是这一场，他少说也得赚个几十两银子。
当然，那些贩夫走卒并未给掌柜的贡献多少银钱，最赚钱的还是楼上的几个视野较好的上房，那里面的几位爷可都不是差钱的主，虽说只是每日下午过来听书，但贡献的银两却是最多的。
柳麻子坐定之后，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眼里没有一丝怯场，反而悠闲地先抿了一口茶水。
直到客栈之中渐渐安静下来，他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始说书。
李公辅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思绪会被这柳麻子带着，慢慢进入到他的故事之中。
不同于章权教的演讲的知识，柳麻子说书，更像是将故事从嘴里娓娓道来，没有那么的激动，但他的声音却又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将所有的听众带着，进入到他的故事里。
时间缓缓流逝，李公辅随着柳麻子的故事情节，心情逐渐的跌宕起伏起来。
“好！”
也不知是谁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叫好，紧接着，便是一阵叫好之声。
柳麻子微笑的看着众人，他喜欢这种感觉，虽说说书只是小技，但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却是他从圣贤书中感受不到的。
“看赏！”
楼上的几间上房中，有数位奴仆拿着银两从上房走出，将银两用小篮子吊了下去。
柳麻子先是一一拱手道谢，而后才将银子从篮子中取出，楼下的听众这时也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银钱，扔给了柳麻子。
不过这些人给的赏钱却是远远不如楼上的那几位听众，即便是那几位秀才，也不过是赏了一些碎银子而已。
柳麻子这时也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反而是弯着腰，给众人不停的行礼致谢，而后才将台上的银钱捡起。
掌柜的羡慕的看着，这些赏银可和自己没关系，他赚的就是酒菜钱，还有门票钱，赏钱可是全归柳麻子的。
就这一会的赏钱，就已经有了三四两之多。
李公辅看着台上的赏银，有些担心的摸着自己怀里的银锭，他感觉章权给的这五十两，还真不一定能请动柳麻子。
大约讲了一个时辰左右，柳麻子这才拍了惊堂木，结束了今日的说书。
掌柜的提前备好了酒菜，直接将柳麻子请到了一处包间，楼下的听众这时才依依不舍的散场，临走之时还在讨论着柳麻子说的故事。
李公辅看着柳麻子进了包间之后，这才咬牙跟了上去，他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得将此事谈成。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包间的房门被李公辅径直推开。
柳麻子还未说话，店小二便直接迎了上来，弯腰笑着，对着李公辅连连拱手道：“小公子，若是想听说书，明日相同时间，柳先生还会在此说书，小公子何必着急。”
李公辅这时又有了几分纨绔子弟的模样，直接对着店小二言道：“小爷我要和柳夫子谈论大事，你出去把着门，休要进来打扰。”
店小二苦着脸，腰弯的更低了，他可不敢得罪一位能随手掏出五十两银锭的公子哥。于是只能求助的看向了柳麻子。
“你出去吧，我和他谈谈。”
柳麻子随后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折扇，也不为难店小二，他自十五岁犯了官司以后，就一直隐姓埋名，靠着说书养活自己，干的久了之后，自然能看出站在他面前的李公辅并不是普通人。
店小二如释重负的朝着柳麻子拱了拱手，然后随手带上了门，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柳麻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公辅，轻松的问道：“小公子找我有何事？”
李公辅先是拱了拱手，然后才正色道：“不知柳夫子可知书院学田之事？”
“自然知道”
柳麻子已经来星子县几日了，前几天整个星子县可是因为这书院学田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又岂能不知。
不过与其他人关注点不同的是，柳麻子却是对那几位书院学子很感兴趣。
他听别人描述过，那几位学子说的内容，不同于他说书的方式，那种方式似乎更加炽烈，更加能调动人的情感。
“柳夫子听过便好，我便是为书院学田而来。”
“哦？”柳麻子好奇的看着李公辅道：“为书院学田来找我这个说书人？”
“学生想请柳夫子为书院学田编排一出故事，然后给众士子宣讲！”
柳麻子冷笑一声，断然拒绝道：“此事，爱莫能助！”
他可不傻，虽不是星子县之人，但这书院学田之事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此事牵扯到了南康知府，他才不想牵扯进去。要是因此翻出他以前的官司，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李公辅心里一紧，心里哀叹一声，他就知道，此事绝不会像权哥儿说的那般如意。
“柳夫子不妨先开价，我定当全力满足。”李公辅继续争取着。
柳麻子心里暗骂，面色更加难看起来，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柳麻子说了，此事爱莫能助，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