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兽场
阶梯一层层向上隆起，两侧是巨大的石柱，高低错落，石壁上刻满了亵渎诡秘的符文，就好像是恶魔的祭场一般。
李素牵着洛珈的手，两人在邦德的带领之下一步步踏上阶梯，来到了真正的舞厅。
在舞厅中央的穹顶，一盏巨大的奢华吊灯倾泻下万丈光芒，将整个大厅照耀的亮如白昼。
而大厅周边的墙壁上，彩绘的玻璃瑰丽如同琉璃一般，描绘着好像礼拜教堂的神话，将吊灯投下的光线折射成五颜六色。
在舞厅中心的高台上，乐队正在忘我地演奏，而高台之下，无数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欢歌纵舞。
“这里……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缭绕的烟气让洛珈感到有些头晕眼花，她捂着脑袋呻吟般的说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明明整个沙弗来都在面对危机，为什么他们……”
“我很抱歉，但这些客人大都是上城区的贵族们，”邦德淡淡道，“我们之前已经相处了许久，彼此之间都感到十分满意。”
洛珈不能明白，这个可怜的姑娘整个世界观都在动摇，她不能相信沙弗来会存在这般纵欲堕落之所，更不能相信这里的客人是沙弗来缔造者的后裔们。
李素叹息一声，他知道这对洛珈来说或许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姑娘太过天真单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所有贵族都有高贵的担当奉献精神，就像是故事书中的那样。
缔造者们从废墟之中建立了璀璨的绿宝石之城，而他们的后裔将恪守贵族精神，永远庇护着沙弗来，这就是贵族们的责任。
然而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随着对旧世纪的科技挖掘恢复，大批机甲和科技武器被制造出来，于是人们不再需要强大的个体来守护整个文明，作为超凡者主要来源的贵族便日渐没落。
他们大部分沉浸在过去的荣耀之中，于是被时代所遗弃，但偏偏他们还拥有着旧日遗留下来的巨大财富，所以索性沉沦在温柔乡中，随着时间而腐朽。
“他们难道不再在意自己的城市了吗？”洛珈问道，她的眼中透露着希冀。
“他们心中的荣耀早已化作浮尘散去，”李素无情地打破了女孩的最后一点幻想，说道，“你难道没发现，这里已经处于魔能护盾的范围之内，他们在这里安全无比，更何况孽物不是第一次袭击沙弗来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存世级机甲红相一日不曾倒塌，沙弗来便永远不会陷落，所以他们早已习惯并且接受。”
“难道执律厅不管吗？”洛珈激动地说道，“难道沙弗来大公对此一无所知吗？”
李素只是淡淡反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管？”
洛珈沉默了，是啊，他们为什么要管，让他们待在这地宫里，至少这些旧时代的残余便不会去干扰整个城市的发展。
“好了，李素先生，洛珈小姐，在这个盛大的宴会之中，我们不应该谈论这些沉重的话题。”
邦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礼服，只不过他强健的肌肉将衣服撑的鼓鼓囊囊，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假扮斯文的暴徒。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邦德笑道，“何不参与进来，尽情享受这场舞会呢。”
说话之间，他一把扯过边上一个神色局促年轻的姑娘，白发苍苍的头埋进去深深吸气，而后露出陶醉的表情。
“英俊的绅士，美丽的小姐，丰富的餐食，盛大的舞会……这些你们平日应当不常能享受到吧。”
洛珈的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她冷冷道：“我们可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来。”
“真是一个无趣的小姑娘。”
邦德撇了撇嘴，用力的捏了一下怀中女子的屁股，然后一把将其推开，从身后取了一支高脚杯，杯中是如同血液一般的红酒。
邦德仰起头将酒水一饮而尽，苍白的胡子之上也染了猩红，他说道，“年轻人性子太急躁可不好，再等一等，这里的最盛大的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洛珈瞪着眼，但这时李素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大的要来了。”邦德哈哈大笑，在他的笑声之中，所有的灯光一瞬间全部熄灭，整个大厅顿时陷入到了黑暗当中。
下一刻，几道光柱突然出现，集中在了原本舞台的位置。
舞台已然消失不见，原地留下一个宛如斗兽场般的巨大圆形坑，接着锁链抽动的声音响起，坑边一个闸门升起，从里面走出一个丑陋的猪人。
满是污垢的肥肉随着脚步颤抖，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猪人哼唧哼唧地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这个没有脑子的孽物显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贵族们发出了兴奋的吼声，有人挥舞着手臂，将水果蛋糕砸了下去，而一个糕点好巧不巧掉到猪人的头上。
白腻的奶油溅了猪人一脸都是，它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地伸出肥厚的舌头舔了舔，而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猪人看向上面涌动的人群，丑陋的脸上人性化地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它扯下背上的长矛，那矛锈迹斑斑，而且满是褐色的血液干涸痕迹。
猪人一吼，浑身肌肉绷紧，用力掷出手中长矛，然而那矛刚飞到一半，便仿佛是撞到了什么无形的事物一般，又掉落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人们欢呼声更大了。
李素冷眼旁观着，心中却是暗想，如今学者们普遍认为墟界中诞生的孽物是没有思维能力的，但看这猪人模样却并非如此，它至少有着情绪反应。
是学者们以前观测有误，还是墟界中出现了什么变故，导致孽物也发生了异变。
就在李素思索之时，他却听到洛珈发出了一声惊呼。
李素看去，只见斗兽场中另一道闸门缓慢打开，露出一道瘦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