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裁
凯兰崔尔低下头颅，忍着脾气一步一步向着偃师走去，然而这个时候，一旁却突然有人叫道：“偃师，单独请一个女士去赴约不太符合礼数吧。”
听到有人打搅，人偶愤怒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半白头发的少年随意地倚靠着椅子，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你又是什么东西？”人偶冰冷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素，说道：“难道你也想随我去黄昏剧团转上一圈？”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李素耸耸肩，说道，“只不过恰好和黄昏剧团打过交道，所以对这里的事有些不解。”
人偶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素淡淡道：“偃师曾经对我说过，在他的艺术里，只会有精巧绝伦的机械和暗中操控的一手好戏，而血肉之躯终究是太过于孱弱，只会污浊他的艺术。
在偃师操控的戏剧之中，木偶们在无形的细线操控下翩翩起舞，引领观赏者走向黄昏最后的绚烂，而恕我直言，阁下的人偶太过丑陋——你真的是偃师吗？”
人偶机械的声音中带上一丝怒火，说道：“难道这世上还有人胆敢冒充黄昏剧团的名头？”
“黄昏剧团从来不拒绝志同道合的人，只是大多人的毁灭掺杂有不纯粹的私欲，所以黄昏剧团便引领他们走向真正的黄昏。”
李素的笑容肆意起来，说道：“而且我很好奇，现场的记者已经将人们的注意力从黄昏剧团的身上扯走了，这难道不会方便剧团的行动吗？
如果你真的是偃师的话，为什么要搞这么一件大事，非要将注意力扯回来？”
“你是在找死！”随着人偶的话音落下，一具血肉傀儡吼叫着扑向李素，然而它刚到李素身前三米左右的地方，炽烈的火焰腾起，一只纤长白嫩的手穿透了它的胸膛。
银发的娇小少女面无表情，又是一掌看似轻飘飘地印在血肉傀儡的胸口，那怪物宛如被一辆重型卡车撞了一般，直接飞了出去，然后在落地之前就化为了一滩灰烬。
“你要想动他，先过了我这一关。”洛珈声音冰冷，面对有着生死大仇的偃师，她现在恨不得一剑取了这家伙的狗命，但她的剑并不在身边，而她身上也还有任务不能轻举妄动。
李素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我想想，你应该和那群记者身后的人不是同一伙，要不然你不应该这个时候动手，这无异于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摸了摸下巴，李素接着说道：“让我想一想，最先爆炸的那几个家伙好像都是下城区的记者吧，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被迫的，更像是自愿服下了某种东西，所以才会恰到好处的爆炸，扰乱会场，将血液溅到其他贵客身上，从而给你用人质绑架亚修的机会。”
人偶冷冷说道：“你好像想得太多了，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你废话了。”说到这里，他手指微动，试图再次引爆一个人质。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整个礼堂安静无比，只有人们因为恐惧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人偶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手，然而任凭他如何掐弄，血肉傀儡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着站在原地。
“别试了，你的蛊虫已经被薪火烧的只剩灰烬了，”李素淡淡道，“没了蛊虫，你这个蛊师怕是连普通人都不如吧。”
人偶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声音微颤，说道：“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李素叹息着，挥了挥手，说道：“装那么久，真的不累吗？
我早就听说下城区的无冕之王铁手邦德曾接纳了一个远东来的逃难者，而那个逃难者恰好擅长巫毒蛊术，能以十分诡异的手段置人于死地，那个人想必就是你吧。”
“你究竟在说什么！”人偶一把洒出透明无形却锋利无比的细线，但他的线尚且没有缠绕住李素身子，李素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的线可没有偃师厉害，他可是连灵魂都能支配。”微微的吐息声在身后传来，人偶惊愕万分的回头，却只见到一道璀璨明亮的刀光。
人偶的面具上出现一道整齐的裂痕，渐渐扩大，而后整张面具掉落，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
“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李素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他的黑发黑眸无不证明了他究竟来自于何方。
而扮作人偶的中年男子只是呆呆站在原地，对李素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没有从方才的一刀之中回过神来。
“我听说自从你这蛊师被邦德救了以后，对他是死心塌地，唯命是从。
而邦德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人能够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这是他能够暗中掌控下城区的最大原因之一，所以我想你这次行动应该不是他授意的吧。
如果你不是因为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而已经背叛邦德，那么我想他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情况很危急，以至于他都没有办法指挥你们，而这也是你铤而走险来邀请凯兰崔尔女士的原因。
而什么邦德究竟又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必须来找自然圣女呢，我想，他应该不会是被墟界给侵染了吧。”
那扮作人偶的中年男子已经满脸是汗，但他知道一定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必定会给他背后的主人带来天大的麻烦。
然而这时候李素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说道：“你大可不必先急着否认，凯兰崔尔女士既然已经同意了你的邀请，那我自然是没有资格替她拒绝，只是请一位女士单独去赴约总归是不合礼仪，不如让我也一同去，如何？”
扮作人偶的中年男子死死盯着李素，心中权衡。
李素这时抛起一枚满是锈迹的硬币，说道：“那以审判者的名义如何？只是做错了选择，就该付出代价。”
男人眼神微颤，最终苦涩的说道：“我造了孽，我以我命偿还，望审判者大人守约。”
话音落下，男人闭上眼，一瞬间化作一摊血水，而血肉傀儡也随之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