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最后的剑圣对垒
街上冷冷清清的，京都的大火烧死的平民不计其数，即使过去了快半月了，整个京都还是笼罩在一片悲伤的阴霾之下。
马车驶出京都，在野外慢慢停下。
车上跳下来两个人，手里都拿着竹剑。
正是黎诚和下桥弥生。
樱子坐在马车上撑着腮帮子看着二人走到空地上，隔着一段距离互相行礼，有些百无聊赖。
“放出你的妖鬼吧。”下桥弥生拔刀，阴摩罗鬼在她身上浮现。
黎诚身上也开始往外渗水，船幽灵趴在他的背后，湿漉漉的长发底下，骇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敌人。
“下桥君，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为了什么学剑呢？”黎诚摆出五方构中的中段构，竹剑剑尖直指下桥弥生。
下桥弥生愣了愣，被阴摩罗覆盖的他整个人都往外散着鬼气，也摆出五方构中的中段构，反问道：“那诚君你呢？你是为了什么学剑？”
中段构是最万金油的构法，在剑道五方构中，不如上段凶狠，不如下段稳健，也不如八相构对周围环境的掌握，更别提比得上胁腰构舍身藏刀的阴诡。
但中段构仍是最常用的架势，因为它可攻可防，在实力相近的剑道对决中往往是最开始的构法。
二者的交锋此刻就已经开始，在电光火石的交锋前与对方进行话语心态的交锋，这也是对决的一部分。
这被称之为“攻心”，当初宫本武藏对决佐佐木小次郎，让年迈的小次郎烦躁等到日落，就是攻心的一种。
二人谨慎试探，剑尖相对，距离随着步子慢慢进入本间。
以竹剑相交点为中心，二人踱着步子缓慢旋转，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同时也调整着自己的步伐，免得被对方找到突破口。
两个人对决的时候分出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或许一个不起眼的破绽，就能给予对方击倒自己的机会。
“我吗？”黎诚剑尖微摆，这轻微的试探让二人间连脚步都一瞬间凝滞住，气氛为之一顿，但黎诚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大概是为了多些底牌？”
竹剑刀身贴着摩擦，彼此都在寻找着适合爆发的角度。
“我是为了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圣。”下桥弥生毫不犹豫地说道。
黎诚笑笑，世界第一，听上去多么天真的名头，不由得没头没脑问了句：“真的是你想要成为吗？”
下桥弥生心底一惊，只见黎诚抓住这个破绽顷刻出刀，在下桥弥生眼中原本架势平稳的黎诚倘若蜿蜒至悬崖的小桥流水，瞬息间从缓慢的水流变为了惊天直下的瀑布！
正如当初在道场门前所见到的警告武田五郎的那一剑一样，不出招时安静地仿若处子，一出招就是捕猎的猛虎！
这不是一刀，而是接连三刀！竹剑连斩三刀，都斩在同一位置，震得下桥弥生手臂发麻。
落入下风的下桥弥生一边后退一边格挡着黎诚如潮水般的进攻，在某个空隙间荡开黎诚某一剑，怒喝一声忽得展开了反攻。
柳生新阴流·狮子奋迅！
柳生新阴流正是专注于反击的技法，下桥弥生顶着武痴之名，自是有钻研过其他流派的招式。
严格来说黎诚和下桥弥生是同一种人，和专精天然理心流的冲田总司不同，二者都是野路子出身，遍历百家磨炼剑术，最终臻至化境可称剑圣。
“哈！”
下桥弥生的剑不快，但是很重，带着赫赫风雷朝着黎诚当面劈下。
黎诚不敢轻慢，强行回剑格挡，被砍的往下沉了一沉，但他同样也熟悉某个善于格挡反击的流派。
天然理心流·无明！
你看破我进攻报以猛烈的反击，我亦能看破你反击报以更猛烈的进攻！
天然理心流的极意藏在一首和歌里——在狂风暴雨中，浮岛不为狂风所动。
作为黎诚的剑道老师之一，冲田总司的天然理心流亦是专注防守的剑术，虽然冲田总司不是个好老师，不会和黎诚讲述该如何使用招式，但是黎诚却是最好的学生，他会自己学！
二人就此展开了剑锋上的格挡反击，二人穿行在刀光剑影间，宛如磨合多年的老友，在刀尖上进行着这没有伴奏的舞蹈。
其中凶险只有二人自己心里清楚，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结束这场剑圣对垒分出胜负高低。
但在一旁围观的樱子眼里就显得有些无聊了，她既看不懂来自八个方向的攻防反击如何危险，也分辨不出架势变换如何精妙，只是等待着二人分出胜负，全然没有围观者该有的激情。
若是那些以剑圣为终极目标的家伙在此，大概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是死也要把二人的这场对决看完。
终于，面对下桥弥生从斜下方斩出的一剑，黎诚似乎一个失误露出破绽，将自己半边身子都暴露在下桥弥生眼前，下桥弥生正要去斩，刀尖悬在半空却怎么斩也斩不下去。
眼见这机会稍纵即逝，一旦黎诚架势恢复，或许胜负就将在此倾倒，下桥弥生怒喝一声，强行撩起竹剑，胜利几乎已经在向他招手！
可是黎诚的剑却比他更快！它已经压在了下桥弥生的脖子上！
黎诚看似失误的格挡并非是格挡，而是面对下桥弥生的反击悍然发起的突袭！
“……”下桥弥生丢下只差分毫就能斩开黎诚胸膛的竹剑，叹了口气：“我输了。”
黎诚笑笑，收回竹剑，有意无意地说道：“你输了，可阴摩罗没输啊。”
下桥弥生闻言心头一紧，可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刚想说些什么话来打岔，就听见黎诚继续说道。
“下桥君，或许我称你为下桥弥子小姐更合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下桥弥生兀自镇定，可微微颤抖的双手完全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黎诚摇摇头，道：“我没有恶意，否则我也不会邀请你到这般没有人的地方论剑。”
“下桥弥生是武痴，他知道我这格挡失误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弥子小姐，你该相信你的兄长的。”
黎诚看着一旁化为实质的阴摩罗鬼，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你对家里宣称外出磨练武技，实际上是在隐瞒兄长的死讯吧？”
下桥弥子深深看了黎诚一眼，没有回答，扭头就要走，只是猛地被黎诚拉住。
“弥子小姐，别急，我这有笔买卖要和你谈谈。”
樱子心说不对，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怎么你见谁都有买卖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