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幻影4
桓景仰起嘴角的弧度。贴着玻璃窗的边缘。视线里是一片明晃晃的光线。让他错觉的以为——火车变成了长途汽车。火车鸣起的长笛声在他的耳膜上并没有任何回应。顺着光线眯起的眼睛里。瞳孔急剧的缩小。在一片氤氲的光芒中。眼前的画面随着闭上的眼开始沉沦。-
09年的夏季里。那个炎热的季节里。有个名叫肖灵的女孩走进他的视线里。-
那个眼底有着妖娆雾气的女孩。他一直都错觉的以为她就是自己的缘分。-
时间追溯至2年前。一件白色的刻有好看图纹与条样的短袖搭配上一件深蓝色的牛仔裤。头发前的刘海搭下来，遮住她清秀的半张脸。好看的细长手指撑放在他的床铺上。这是他对她的描述。-
那清澈的笑容渐渐变得清晰。坐在海口通往监利的长途客运车上，明晃晃的光线流淌在他们身旁。。他们彼此看着对方。眼神清澈。-
他们彼此相见恨晚。他们聊得很投机。。车座上的其他旅客像是与他们隔绝了世界一般，在彼此的世界里存活着。彼此像是精致的瓷器，一碰易碎。-
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怕不能带给她十足的安全感。不能给她所想要的幸福。。-
所以他最终还是在火把堤下了车，望着她熟睡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浓烈的酸楚感。-
下一站苏州（2）-
他从迷幻中醒来。。望着不知道何时已经暗淡下去的天色。顿时变得沮丧。-
暮色降临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零星的星光间隙的散落下来。在遥远的光年里，那熠熠生辉的光芒却在几万光年的丈量后，变得微弱。像是此刻跌下去的心情。-
刚才的回忆让他的心情降落到了很低的一个位置。不过随着逐渐适应耳边的机械震动的声音，他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广播里响起：“温馨提示：乘客们，这是从武汉通往南京的K382次列车。请旅客们注意乘坐安全。祝旅客们旅途愉快。”-
广播的余音还在空气里游荡着。他在心里嘀咕着，“现在是20点18分了。已经出发1个半小时了。虽说只有10个半小时39分钟就可以到达南京火车站了。他还是觉得这时间太过漫长。于是从随身携带的旅行单肩包里拿出临走前逗留在武昌火车站买的《最小说》最新一期的杂志随手翻阅起来。算起来，他总共看了24期了。算上这一期是25期。而每一期每个月只出一本，他足足看了2年了。他打开封面后的第一页，目录上竖直排列着文章的标题。第一篇的名字叫做《你快乐吗》，作者---昔然。他很好奇里面到底会描绘一个怎样的故事。-
他迅速的翻到页码3。然后细细的品读起来。-
但，在所能相处相遇的时光里，在还能与你共同经历见证的岁月里，我多么希望-----
若我庸俗矫情的问起你“你快乐吗”，你都可以带着微笑对我说，说你很快乐。-
“我很快乐。”-
“我很快乐。”像是在他心里瞬间激起的涟漪。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这句在他耳边经常响起的话，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个声音充盈着魔法的女孩，声线细腻，温柔无比。想到这时，他微微的向上扬了扬嘴角。-
他把头转向窗外。看着更加漆黑的夜色。-
然后轻轻的合上了书。他随后便取下了戴在眼睛上的隐形眼镜。顺手放回了从包里拿出的眼镜盒里。他用双手轻轻的柔了柔感觉有点酸痛的眼睛。-
眼前顿时变得漆黑一片，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的放松一下。-
火车继续发出单调的震动声向前徐徐前进。与铁轨发出嘟嘟嘟的撞击声。摩挲的声音在他耳边回旋。他竟然会不觉得烦腻。反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下一站苏州（3）-
他与她相识是在网上。通过QQ聊天认识的。第一次他看见她上线的头像是在电脑桌面右下角的位置显示的。-
他点开来，看见网名为“杏桃园”的非主流女子图样。他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过去，窗口立即震动起来，带着“你是谁呀？”的字样。他便徐徐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桓景。笔名影。21岁。他没在意，想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便继续打开网页，看着最小说2010年4期的一篇名叫《永逝》的小说。笔者----陈龙。看到一半时，窗口接着闪烁起来。他带着些许的不耐烦，甚至有微弱的抱怨声点开来。因为他刚好看到小说情节最是精彩的地方。她说，我看过了你写的《关于旅途》。很好看呢。文笔华丽而略带忧伤。文字很美却不浮夸。所以，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咯咯的笑起来，嘴角晕开的弧线瞬间燃烧了整个冗长的夏季。-
他随即发出一句，“我，你真的很想认识吗？”-
她跟着一句，“是的，很想。我很想成为《关于旅途》里的女主角。我很羡慕她。虽然我们彼此现在陌生，但我说话向来直接。不过对我来说，这只是理想而已。幻想中的美好事件。现实中的沮丧情绪。”-
他沉默一会。发了一句简单的答复。“你认为我是个怎样的人呢。”他简直是难以置信。此刻他的脸上露出的情绪充满着质疑和兴奋。-
“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上你的文字。你的为人，如果是以小说里刻画的性格，我觉得我还蛮喜欢的。我觉得这篇小说其实就是在写你自己。”末尾，带着一个可爱的表情。-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尽管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他觉得这并不重要。他得知关于她的，很少。但她却甚是了解他。因为他把自己的生活点滴，兴趣爱好，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他知道她的，仅仅是她在江苏的一所大学读本科，学的是会计专业。她的年龄他也只能自己猜测。她也戴着眼镜。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这些就是他知道的关于她的全部。-
就好像她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坐在水族馆台阶上看着她表演的观众。-
一曲作罢，曲终人散之时，他们四目对接。眼神彼此温暖如夕。然后互相留下讯息。-
她会每天给他发短信。问候他按时吃饭了吗？昨晚休息好了吗？今天开心不？以至于他在后来的日子里，每次听到熟悉的铃声王力宏的《你不在》。他都以为是她发来的。那个时刻，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其实他想要的幸福一直都是很简单的。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这种幸福感。所以，他格外珍惜这种微茫的幸福感。-
他知道这种幸福能够持续多久。他只知道他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亦如她对自己说的，“我希望你每天能开开心心的，不要悲伤。不要把自己蜷缩成刺猬。然后在自己的那个微小世界里纵横捭阖，张扬跋扈。没有谁想要刻意的去伤害你。只是一直以来，你走不出你自己内心世界的铸造的那个阴影。坚不可摧。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你正式的面对自己，你才能够走出这个藏匿多年的阴影。也许它曾经对你来说，确实如晴天霹雳，在你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释怀了。真的，我不想看着你这样下去，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和你开视频的时候，我看见你温暖的，真诚的，甚至带有些微腼腆的微笑。我内心的不开心迅速的就消失不见了。我很喜欢你的这种微笑。带有魔力一般的将我牢牢拴住。无论我怎么挣扎，我都摆脱不了。-
很多个夜晚，我都会梦见你。我梦见你的时候，大都有不寻常的事发生。我记得有一次我梦见你的时候，是在下着磅礴大雨的夜晚，我孤单的行走在狭窄的石桥上，我没有带伞，全身都被淋湿了。我很害怕。全身冰冷冰冷的，我唯一的想到却是你。我站在桥的中间，扯着喉咙，大声的呼唤你的名字。桓景，桓景，桓景。。。你在哪。我需要你。。可是不管我怎么喊，你都没有出现。后来，我喊到累啦。我就蹲下来，倚靠在石桥边上。我脸上的水珠不断的在往下掉。我不知道这是雨水，还是眼泪。或许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再后来，我终于等到你啦，我大声喊着你的名字，你却牵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跑。我追了上去，可是你跑的太快，我怎么追也追不上。距离在视线里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跑得太快的原因。我的心在那一刻感觉异常的呼吸困难。难受极了。然后梦就醒啦，我看见湿透的枕巾。把手机开机之后，才发现时间还很早。才6点30半。可是睡意全无。我把身体靠在床沿上，看着窗外还没透亮的星空。我便转过头来，看着手机里你给我发的短信。
杏桃园，你今天有想我吗？哈哈，肯定想了吧。2011﹨4﹨5 19点25分
杏桃园，你吃了没呀，肯定吃了吧，我很羡慕你哦。可以吃老妈亲手做的饭菜。要珍惜哦。2011﹨4﹨6 18点54分
杏桃园，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呀。我昨晚因为你的关系睡的好晚呀。凌晨以后才睡着。你今天可要补偿我哦。哈哈，和你开玩笑啦，我的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2011﹨4﹨7 8点24分
杏桃园，你今天的心情好点了没呀，我真替你担心啊。一定要开心哦，不然我会难过的。这可是我的真心话哦。2011﹨4﹨8 9点06分
杏桃园，这两天我没陪你。你有没有很难过啊。哈哈，我今天好好的补偿你哦。你就不要难过啦。2011﹨4﹨10 20点38分
有那么几天像是凭空蒸发掉的水汽一般，在桓景的心里只留下一片氤氲的白雾。
杏桃园，我想了好几天，这几天也没怎么给你回短信。我内心的阴郁又开始如藤蔓一样肆意的滋长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单身时候的那种状态，卷动着原有的情绪。2011﹨4﹨20 0点23分。
杏桃园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像是沉浸在回忆中带着绵延的悲伤感。因为短信上的这个叫桓景的人。
瞬间在内心里涌起的凉意让她穿起了衣服。她整理了床铺之后，便径直的走进洗手间，头顶暗黄色的灯光寂寥的打落下来，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后面的短信她没有再看，也没有心思看下去。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像个永远长不到的孩子。需要一个成熟的男孩子来保护着她。宠着她。而她觉得桓景就是这样的人，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刻起，从他第一次温柔的微笑开始，她彻底陶醉在了他的世界。那个奇幻，温暖，美好的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在她的心里像是蔷薇一般带着短暂的记忆，随时都会迷失方向，然后失忆掉。她还是倔犟的选择扎根于这个土壤稀薄的光景里。
冰凉的水刷刷的在脸上打转，然后纷纷掉落进看不见的地方。脸上传来刺骨的凉意，让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时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落的距离像是指针旋转的弧度刻下的读数。杏桃园数着这些匆忙流逝着的日子。一天，两天，一个星期。然后这些日子就真的这么流逝了，再也找寻不到了。
下一站苏州（4）
桓景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起了。他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是5点27分。正好还有1个半小时。中途停停靠靠，下了一批又一批的乘客，然后又上了一批又一批的乘客。这些他全然不见。车厢里挤满的来自各个地方的人。他们各自奔向不同的地方。带着不同的目的。一如他，是为了看她，从南方的那个小城市，长途到南方她所在的大城市。
他记得她说过，她想和他一起坐摩天轮，就在她家附近的游乐场。她曾经把她家的地理位置通过截图的方式以QQ消息的形式发送给他。他记忆里最柔软的地方，是她所在的金鸡湖。
想到这，他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装满千纸鹤的愿望瓶。总共是1314颗。
他细细的端详着里面大大小小的形状大致一样的彩色千纸鹤。
记忆里，他折过两次千纸鹤，一次是在高中的时候，懵懂的状态。他送给那个高个子的女孩，结果被无情的pass掉了。第两次便是为她折的。中间竟然隔了3年的时光。
一想到他看着自己捧着愿望瓶站在她的面前，她露出的惊讶感与喜悦感。他嘴角的笑容迅速的荡漾开来。像是牡丹盛情绽放的花期一样，沁人心脾。
他把愿望瓶又放回了背包里。接着拿过手机，给她发了个短信。“我马上就要到南京火车站了。嘻嘻，要等着我哦，不会太久滴。”发完短信后，他把手机放下。然后转过头贴着玻璃窗，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