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养蛇人
“就在这里啊，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老夫不可能出错啊，就算老夫出错，阿花也不会出错啊。”
自言自语的是一个老头子，这个老头子的怀里，还抱着一条白蛇。
这位养着白蛇的老头，也是一位掌握了左道之术的奇人。
当今天下，正法、旁门、左道之术，都是法术。
只是，正法内容最复杂，由道文和道文组成。一般人根本就学不会，没有法力连道文都看不懂，怎么学？
旁门则是单纯的道文，单纯的激活、发挥某个道文的威力，方士就能做到。
而左道之术，是不完整的道文。
所谓的道文，也有人称之为天书玉字，龙章凤篆，其实大都来自于天地自然，是师法自然的产物。
有的人，师法自然，直接领悟了一道完整的神通。
但是大多数人，即使师法自然一辈子，可能也就只能发现几枚新的道文而已。
其实，这种人已经算是天才，已经可以青史留名了。
在张庆给刘辰观看的太学学习手记里面，有这么一段描述：
一千年前的启蒙时代，每天都有新的道文被发现。那时，只要观察，就能发现。
八百年前的发展阶段，发现道文，已经成了一件稀罕事。
四百年前，道文初步定型，共计约四万八千枚。
近四百年来，道文不断增删，大规模修订七次，目前最新的道文约四万四千六百三十二枚，不增反减。
人们对于道文，已经从最开始的越多越好，到如今的越精越好，但这也意味着道文学习难度的增加……
从张庆的手记之中，刘辰看到了悲观。
不过，刘辰却觉得，如今兴许刚好处于一个新时代的前夕。
无论是向着更加精炼的角度发展，还是向着更加简单粗暴的角度发展，所需要的积累或许都已经差不多了。
以目前的情报来看，刘辰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就像眼前这个老头子，他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筑基，便是普通人的极限。
很多普通人，非常努力，拼了命的去修行导引术。
他们每天坚持修炼，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
实际上，任何事情，如果能坚持数十年，也能轻松成为一个所谓的业内精英。
任何行业，做到了业内精英的地步，也足以让自己轻松养活一家人。如果做不到，要么你还不是，要么你这个行业有问题。
而大量的普通人，修行导引术一辈子，可能就是个甲士。
能成为筑基的，在普通人里面已经算是很优秀了。
通过吸收这个老头子的记忆，刘辰就看到了一枚新的道文。虽然这枚道文并不完整，但刘辰却依然为之惊叹。
这是一枚可以用来沟通的道文，这个道文并不完整，甚至残缺的很严重。
从立意上看，这枚道文完整的时候，可以用来沟通万事万物。
但很可惜，老头子的念头之中，仅仅只有道文的一角。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还是英俊少年的老者，在芦苇荡之中和村里的几位少妇一起戏水。
玩着玩着，老者忽然看到了一朵正在绽放的莲花。
等到老者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莲花已经消失了，老者的脑海中就多出了一角道文。
从那以后，老者就拥有了沟通蛇的本事。
有了这个本事之后，老者积极与蛇沟通，就开始捕蛇、养蛇。
靠着这一手本事，很快就发了家。
没多久，就吸引到了豪强的注意力。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闯下了大祸，不小心杀了人，关键时刻是县里的林老爷保下了他。
“这八成是林老爷设计的陷阱。”刘辰默默的想到。
果然，很快刘辰就从老者的其他念头之中知道了事情的后续。
老者也猜到了林老爷的想法，但是没有反抗，很快就成了林家的女婿。
如今，养蛇产业已经成了林家的的支柱产业之一。
这些年来，靠着养蛇，靠着与蛇沟通，老者不断的对新生的蛇进行筛选。
长肉快的蛇留下
药用价值高的蛇留下
对灵气敏感的蛇留下
有特殊效果的蛇留下
而这条小白蛇，就是最新一代的宝蛇，看着体型不大，但是已经能称得上一句妖兽幼崽了。
豢养妖兽幼崽，违反大汉律法吗？
理论上只要登记，就不违法。
只要妖兽幼崽自幼被人类豢养，那也不违法。
只是，人类和妖魔之间是有血仇的。所以，一旦豢养的妖兽开始吃人，那就很严重了。
不过很快，白蛇就吐了吐舌头，老头当场愣了一下，随即左右看了看，然后就很没有脸面的跪在了地上。
“公子饶命！”
“小老儿其实并不想为林府效力。”
“只是小老儿的妻女、孙儿都在林府手里，不得不为之。”
“否则，小老儿万不敢和公子对敌。”
“即使是此次搜索，也是迫不得已，而且小老儿从未真心与公子对敌，更多的是装个样子。”
“奇人之中，类似于小老儿这样的，还有不少。”
至于刘辰，有些惊讶，便隔着水，看了白蛇一眼。
谁知道这是不是试探？
万一这个老家伙，脸厚心黑，故意这么试探自己，看看自己在不在呢？
可谁知下一瞬，白蛇猛的缩了回去，直接躲到了老者的怀里，只露了一根尾巴在外边。
看着这一幕，老者连忙把脑袋扣到地上，后脑勺朝上。
“其实，我们这些奇人，大多有些本事，也有些脾气。”
“什么林府也好，李府也罢，以为能用各种手段约束我们，这些手段确实有效果，但也只是有效果，并不绝对。”
“其实，我们这些人，有好几位已经摸到了方士的边儿。只不过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过度使用秘法，以至于根基受损，如今无法突破。”
“对于我们而言，软肋说重要也没那么重要。”
说到这里，刘辰依然没有现身，也没有出声。这或许不是个好消息，但起码不是个坏消息。
想了想，老者决定和刘辰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公子，实不相瞒，小老儿也是有一些本事，有一些傲气的。”
“小老儿怀里的小花，是真正的妖怪幼崽。”
“等到成年的时候，小花就能成为真正的妖怪。”
听到妖怪二字，白蛇直接摇了摇尾巴，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在向老者表示抗议。
“好，好，咱们的小花不是妖怪，是精怪，是好的，是善良的妖。”
“而小老儿我，也早在三十年前就成了筑基，这三十年来，每日苦修，各种补品也都没断过。”
“在筑基这个层次，能让小老儿不是对手的，还真没几个。”
“小老儿虽然没去过太学，但是也在长沙郡、武陵郡、江陵郡等地游荡过，筑基这个层次能让小老儿感受到生死危机的，几乎没有。”
“再加上小白还有一些天赋，小老儿和小白联手，不敢说修士之下无敌，但起码逃命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是刚刚，小白却忽然说附近有人。小老儿紧接着便一个激灵，只感觉自己好像快死了一样。”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三十五年前……”
“在小老儿看来，公子你大概率是已经突破了。”
“普通人想要突破，要么授箓，要么自我突破。”
“如果公子能授箓，那么这个消息肯定瞒不住。长沙郡里的郡吏，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而且，黄教谕抵抗妖魔失踪，公子如果授箓，朝廷也一定会大张旗鼓的进行，不可能在暗中进行，这不是对待英雄弟子该有的态度，会寒了人心。”
“所以，公子就只能是自我突破。”
“到时，公子成为传说中的术士也指日可待。小老儿也不敢期待太多，只希望能一直追随在公子身边。”
术士自己就能授箓，术士的子女、亲传弟子甚至是门客，都是有机会的，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为了能获得这个机会，老者也算是尽力了。
“公子，只要公子愿意让小老儿偷偷的透露公子已经突破的消息，小老儿有把握帮助公子拉拢至少七成的奇人。”
“当然，如果公子觉得某些奇人，所作所为不配活着，那也没问题。很多奇人其实也没有干什么坏事，更多的是年轻的时候仇杀。”
“像柳道人，他这十余年来，就没听说他干过什么坏事，反而还一直行医，有着一手精湛的医术。”
“等到未来公子成了术士，可能也会直接前往外八州当县令、当太守。”
“到那时，公子就得直面妖魔。所以，小老儿和那些还有救的奇人，也愿意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至少，我们这些人，各行各业的都有，彼此也都有一些朋友，凑一凑，不敢说能帮公子多大的忙，但起码能让公子未来做事儿的时候轻松一些。”
听到这里，刘辰觉得，自己看这老头还是很顺眼的。
老者又想了想，接着道：“公子放心，这些动手了的家族，一个都跑不掉。”
“小老儿和其他的奇人，一定会保持默契。一方面向公子透露消息，另一方面，也会敦促他们，迅速出动私兵，总之，这事儿怎么闹大怎么来，一定弄出一个大案，把他们九族都给送到交州去！”
又听了一会儿，刘辰便悄悄的顺着水流离开了这里。
这天下的聪明人，还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