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姐可刁蛮了
本就是为了套近乎,结果齐王却把自己绕了进去,若是真深究当年结义之事,他还要叫申屠衡一声小叔叔、叫清浅一声小姑姑,虽非亲缘,但姑侄议亲总归有乱伦之嫌。
齐王僵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打哈哈道:“小侯爷可真会玩笑,也罢也罢,过去的旧事也不必再提,我们小辈交好是我们小辈的事,也不必劳烦祖宗们,反正你们姐弟与本王自然是同辈的,淳义贤弟,我们兄弟间谈谈闲话,若是本王当你姐夫,你可愿意?”
话题又被硬生生拉了回来,这问题问得直接,答愿意,相当于侯府挑明态度加入了齐王一党;答不愿意,那就站在了齐王的对立面,按照如今的朝局看,申屠侯府前有皇帝后有齐王,难过啊。
可人家问题问到脸上了,又不能不回答。
清浅想了想,皱眉叹了一声,故作为难的样子。
“殿下想必听说过,我们申屠家,从家父那辈往上七代都未生过女娃,到我们这辈就只生了家姐这么一个女娃,全家人都当个宝贝一样供着这位姑奶奶,别人家都是男尊女卑,我们家偏偏重女轻男。唉!殿下,既然你叫我一声贤弟,我也跟殿下交个底,这件事归根结底要我姐姐点头才算,否则以她那个性子,喜宴当日自戕的事都做得出,她可不管不顾。”
清浅把此事的责任全都拉在自己身上,希望能给母亲和弟弟少一些责任,若有一日此事逼得她不得不破釜沉舟,只希望家里人能尽量少受牵连。
“申屠小姐的脾气有如此刁蛮?”高国舅问道。
“刁蛮,甚是刁蛮!说起来也怪家父家母太过纵容,我这姐姐如今在府中说一不二,稍有不顺心便又哭又闹,折腾得全府上下不堪其扰,却又敢怒不敢言,如今家中人丁单薄,我又常年不在家中,母亲对姐姐更是溺爱,唉!提起来都愁人。”
见清浅一脸难言的表情,齐王迟疑了一下,和高国舅对了一下眼神,高国舅明白齐王有些担忧,便缓缓张口道:“哪一家的小姐不是娇宠长大的,有些小女儿家的任性再正常不过,无伤大雅。”
“舅父所言有理!女儿家耍耍小脾气,那是可爱,哪里会像淳义说的那么夸张,哈哈哈哈!”
笑完,齐王又敬了清浅一杯酒,放下酒杯,齐王向清浅问道:“不过申屠小姐到底是何心意,还请贤弟有所明示。”
“殿下,家姐的心意简单得很,‘非英雄不嫁’,她亲口说的。”
“这‘非英雄不嫁’如何说?”
“臣下一门乃以武立家,所谓英雄一说,自然是能以武慑敌、为大魏子民护佑疆土的豪杰志士,我申屠家的女婿,可以出身寒微,却不能怕死怯战,倒不至于非要嫁个武功天下第一的,但至少要打得过臣下的。”
说到未来夫婿的择选标准,清浅侃侃而谈,一时忘了自己顶着的是弟弟的名号,此言一出,引得高国舅和齐王大笑。
高国舅笑言:“将军真是会玩笑,莫说是大魏朝,就是放眼四国之地,有几个打得过申屠将军的?若是依此标准,恐怕申屠小姐要做一辈子的姑娘。”
齐王也道:“可不是嘛!若是说能打得过申屠小姐还差不多,打得过贤弟你?哈哈哈哈,你还不如直接同父皇讲,这个女儿你们申屠府不嫁,不过这样可就驳了圣意,恐怕父皇要当殿打你棍子。”
清浅察觉自己一时忘形,连忙收神,跟着那舅侄二人尴尬地笑了笑,却抓住了齐王的话柄。
“齐王殿下说得甚是有理,打得过我有何用,倒是不要被家姐打、在外失了面子就行了。哈哈哈,不过玩笑归玩笑,臣下也是担心,若是因为姐姐任性忤逆了圣意,侯府当如何取舍……”
此言一出,齐王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淳义贤弟,本王突然有个建议,既然父王有意赐婚,申屠小姐又如此率性,不如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难道殿下已经有了想法?还请指点迷津。”
“不如比武招亲如何?”
这话正中下怀,清浅心头暗喜,面上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反问:“如何比武招亲?”
“顾名思义,就是摆擂台为申屠小姐招婿,请父皇给申屠小姐和夺魁之人赐婚,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倒是好办法,可若是魁首空有蛮力,或是相貌奇丑,家姐还是看不上该如何?”
“这倒是也不难办。”高国舅捻着胡须施施然地张口,“可取前三甲,最后再设一轮,由申屠小姐亲自甄选。”
“好办法好办法!还是舅父想得周全,其实淳义你的这些担忧完全多余,无论如何,本王向你保证,一定会亲自拔得头筹,风风光光迎娶申屠小姐进齐王府,定不会让申屠小姐落于他人之手去受苦受难。”
“呵,呵呵!那便辛苦齐王殿下筹谋了,呵呵……”
清浅只觉得这齐王不靠谱,就算想要拉拢申屠侯府,也大可不必与刚刚相识之人口出此等妄言。
野心大却急功近利,而且多少有些没脑子,若是他做个闲散亲王也就罢了,却偏偏觊觎那至高宝座,只怕齐王以后的路不会长久。
所以为了不嫁给这种没前途的昏王,清浅已经开始考虑,真到比武那日,她要把齐王打到什么程度才能既不伤了皇帝面子,又能不嫁,还不至于把齐王打死打残。
清浅心中正在盘算,却忽然耳尖一动,敛了笑容,猛然扭头看向珠帘外。
齐王察觉清浅神情变化,连忙顺着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了几扇美人屏风而已,于是扭回头来问:“怎么了?小侯爷在看什么?”
“殿下可有安排人在门口侍菜?”清浅目光未动,沉声问道。
“并没有,酒菜全部上桌,本王叫人在楼梯口候着,没有传唤不得靠近。”
清浅点点头,低声道:“门外廊檐,有人偷听。”
“什么!”齐王惊讶欲起身,清浅按住齐王的手臂,摇头道:“那人已经走了,轻功极好,臣下也只发觉他离去,至于什么时候在那边的,臣下也没有注意到。”
闻听此言,齐王直觉后背冒冷汗,连高国舅的面色也变得惨白,倘若刚才那位高手是位刺客,恐怕……
不敢想!
齐王怒火中烧,高声喊道:“来人!”
守在楼梯口的两名随侍闻声,一路小跑地往雅间来,就在此时,楼下管乐之音骤停,大堂突然一片死寂。
楼上三人察觉异样,起身向楼下仔细看去,只见程煜已经站定在大堂正中。
“他怎么来了!”
齐王诧异地看向高国舅。
高国舅摇摇头,并未言语。
一楼大堂之中的众位官员也是吃惊不小,虽然今日名义上是申屠衡的接风宴,可谁不知道,这宴席既然是齐王安排的,自然是邀请齐王一派或可拉拢的中立派官员,至于这长皇子程煜……
曾经与齐王对立,如今是个废柴,无论如何齐王都不会请他来赴宴。
“不会是申屠将军请的吧?”高国舅乜斜着眼睛审视清浅。
清浅连个眼神也没回,面色阴沉下来,依旧盯着楼下。
齐王回道:“肯定不是啊!”
程煜依旧是一身紫衣,挨个儿桌子同各位官员打招呼,丝毫不见外,更不觉得尴尬。
此时受齐王招呼的两人也跑进了雅间,垂首道:“殿下有何吩咐。”
齐王眼下已顾不得方才清浅说有人在门外偷听的事,只不满的冲他们吼道:“有何吩咐有何吩咐!本王不吩咐你们就不知道如何做事吗?为何皇兄会突然出现在怀楼内?你们这些只知道吃干饭的,都不知提前通报吗?”
那二人被吼得一愣,探头想去看看楼下的情况,齐王见状更怒,快步走到二人跟前,压低声音呵斥道:“还不快去招呼!”
“是!小的明白!”
那二人转身往楼下跑,此刻程煜也已发觉大堂中并无齐王和申屠衡,正在仰头四外打量,一转身,正巧和清浅撞上眼神。
程煜立马一脸欢喜,单手提起衣摆便向楼梯走去,一边走,口中还一边高声吆喝:“得知今日申屠将军在这怀楼摆下接风宴,本宫特意携礼前来为将军接风洗尘,只可惜挑礼品花费得太久,误了开宴的时辰,这才迟到了,该罚该罚!申屠将军可莫要生本宫的气啊……”
老实讲,从看到程煜的脸开始,清浅已经开始生气了。
齐王的两名随侍此时也跑下了楼梯,准备将往上走的程煜挡下楼去。
面对迎面扑来的恶奴,程煜一个左躲一个右闪,脚下又故意绊了那二人的脚腕,结果齐王的两名随侍叽里咕噜地滚下楼梯。
程煜却一脸无辜,还故作惊呼:“哎呀!你们两个小心着点,都踩我脚了!你说你们不好好伺候你们主子,如此激动的下楼迎接本宫作甚?知道的是你们主子的待客之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的主子是本宫呢!”
说完风凉话,程煜满脸堆笑地上到三楼,挑帘进了雅间。
高国舅叹了口气,十分不情愿地向程煜施礼,“见过殿下。”
清浅也压抑了满腔厌烦,抱拳施礼,“臣下参见长皇子殿下。”
齐王敷衍地拱了拱手,“皇兄怎么来了?”
“本宫特备薄礼,来为申屠将军接风洗尘呀!行啦行啦,都是熟人,不必多礼啦,只是没想到高国舅也能专程来赴宴,申屠将军面子不小嘛。”
高国舅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没有言语,齐王连忙岔开话题问道:“皇兄说备了礼品,不知是什么宝物,可否让二弟瞻仰瞻仰?”
“哦对对对!是这个!”程煜从袖内掏出一个东西放到桌上,特意向清浅那边推了推,“申屠将军,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另外三人低头去看,倒是要看看程煜精心挑选了什么贵重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