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后方情况(5000字求月票）
“对了，科斯佳同治你知道现在后方的情况怎么样了吗?”
这是路明非现在最想知道的，他一直待在要塞里，外面的世界他可以说一无所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普鲁士军队已经打到什么地方了。
“瓦西里同志，情况……并不乐观。”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普鲁士军队的推进速度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得多，他们已经占领了很多地区，甚至包括斯摩棱斯克都已经沦陷，我们的主力部队在撤退过程中损失惨重，许多城市和村庄已经沦陷。”
路明非的心猛地一沉，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斯摩棱斯克已经沦陷，那么下一个目标岂不是莫斯科！
科斯佳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后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普鲁士军队的空军频繁轰炸我们的交通线和补给站，许多工厂和铁路都被摧毁了，物资供应越来越困难，尤其是药品和食物，几乎每天都在短缺，老百姓的日子……很艰难。”
路明非的沉声说道：“科斯佳同志，我必须尽快回到部队，我不能在这里躺下去了。”
科斯佳伸手按住了路明非的肩膀，力道沉稳而有力：“瓦西里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贸然行动只会让你陷入更大的危险，我们游击队会继续在前线牵制敌人，你不用担心。”
“等你的伤都恢复了，我们会想办法把你送到后方去。”
科斯佳点了点头，转身对加丽娜大婶说道：“加丽娜大婶，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继续照顾瓦西里同志了，我们会尽快安排转移的事宜。”
加丽娜大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放心吧，科斯佳同志，我会照顾好他的。”
科斯佳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游击队的成员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路明非和加丽娜大婶。
“对了，加丽娜大婶你说你们之前进过战俘营，那么你有没有在里面见过一个叫彼得的少年。”路明非看着加丽娜问道。
“你是说小彼得？”加丽娜之前也生活在要塞里，自然知道小彼得。
“对！对！”路明非连忙点头然后期待的眼神看着加丽娜，他想知道自己那名过命的兄弟有没有安全的进入战俘营，在战俘营里过得怎么样。
“我在战俘营里见过小彼得，那个时候他和其他人一起进入战俘营里，不过后来他打算计划从战俘营里逃跑，听他说他是要为一个很重要的人送一封信，一开始成功了，但是他逃到布列斯特市附近的时候又被重新抓了回来，然后被那些普鲁士鬼子打得遍体鳞伤。”
听到这里路明非的心立马就揪了起来，该不会是因为他之前要彼得给瓦莉亚寄的信吧。
“后来呢？彼得没事吧？”路明非焦急的问道，他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害的小彼得出了什么事。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那个时候我已经被放了出来，不过在我出来后没多久，战俘营又发生了越狱，这一次逃出来的人还不少，那些普鲁士鬼子发起了大规模搜查，我听别人说好像在布列斯特市附近看见了小彼得的身影，这孩子十分机灵很有可能逃出去了。”加丽娜大婶继续说道。
听见加丽娜大婶的话路明非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小彼得到底有没有逃走还是一个未知数。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彼得那孩子聪明得很，我相信他一定能逃出去的。”说完加丽娜大婶便转身离开，将路明非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路明非靠在床头，目光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思却早已飘远，彼得到底有没有逃出去？他现在在哪？是否还活着？这些问题像是藤蔓一般在他的脑海里缠绕，让他根本无法平静。
莫斯科的情况又如何？斯摩棱斯克已经沦陷，普鲁士的攻势如此迅猛，莫斯科还能撑多久？
一连串的疑问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就在他思绪翻涌间，疲惫感渐渐袭来，他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最后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瓦西里同治，醒醒……”路明非被一个温柔的女声给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床边，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才发现是拉伊莎，她手中端着一碗药，碗口还冒着丝丝热气。
“瓦西里同志，该喝药了。”拉伊莎的声音轻柔而温和的说道，她将药碗轻轻放在床头的小木桌上，随后伸手扶住路明非的肩膀，帮助他慢慢坐起来。
路明非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仍旧感到疼痛，但比昨天已经好了许多，他深吸了一口气，略带尴尬地说道：“我自己来吧。”
他伸手去拿药碗想自己喝，一直被人喂药，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除了婴儿时期被母亲喂过奶，他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照顾过。
拉伊莎看着他略显窘迫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瓦西里同志，你是害羞了吗？”
路明非一时语塞，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咳……只是觉得你已经照顾我很多了，我可以自己来。”
拉伊莎笑着摇了摇头：“那好吧，喝完药碗就放在这里，我等会儿来收拾。”
她说完，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然而，还没等房间恢复安静，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迅速钻了进来。
是那名八岁的可爱女孩娜塔莎，她端着一匹小板凳坐在路明非的床边，认真的看着他。
“姐姐说让我看着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我说，我就会把姐姐叫过来。”娜塔莎说道。
路明非看着娜塔莎那张稚嫩的小脸，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她的眼睛圆溜溜的，像是两颗晶莹的葡萄，脸颊红扑扑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纯真。
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裙角，显得有些紧张，但眼神却格外认真，仿佛接受了什么重要的任务。
“谢谢你，娜塔莎。”路明非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他端起药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药汤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强忍着不适，将药碗放回桌上，随后看向娜塔莎。
“瓦西里叔叔，药很苦吗？”娜塔莎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路明非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很苦。不过，喝了药才能好起来。”
娜塔莎眨了眨眼睛，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小小的糖果，递到路明非面前：“给你，这是姐姐给我的糖果，我舍不得吃，现在送给你，吃了糖果，药就不苦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接过糖果，轻轻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甜味瞬间冲淡了药汤的苦涩，也让他的心情稍稍轻松了一些。
“谢谢你，娜塔莎。”路明非低声说道.
“那瓦西里叔叔，你能讲故事给我听吗？妈妈和姐姐以前都会讲故事给我听，但是她们现在都好忙，没时间讲故事给我听？“娜塔莎期待的看着路明非，语气中还有一些委屈。
“好啊。”路明非一愣，但很快就答应下来，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他开始给小姑娘讲白雪公主的故事，从来都没听过的故事立即将小姑娘的注意力吸引，娜塔莎聚精会神的看着路明非仔细聆听接下来的故事。
但就在这时路明非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他看着娜塔莎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道。
“娜塔莎……那个，我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路明非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目光游移了一下，声音也低了几分，像是在纠结该如何开口。
娜塔莎正听得入神，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脸期待地等着接下来的故事，突然听到路明非的话，她歪了歪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天真的脸上满是认真：“什么忙？瓦西里叔叔，你说吧！”
路明非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飘向床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我可能……需要去趟外面……”说完，他低下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昨天就没上厕所，又喝了那么多药，现在有些尿急，他有些不敢想自己在昏迷的时候是没有排泄物还是什么人帮他处理了。
娜塔莎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狡黠：“瓦西里叔叔，你是想去茅房吗？”
路明非脸上的尴尬瞬间加深了几分，他的耳根都微微泛起了红色，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娜塔莎笑眯眯地站起身，拍了拍小裙子，干脆利落地说道：“那我去把姐姐叫回来！”
“诶诶……不要，你帮我指一下位置就可以不要麻烦你姐姐！”路明非立刻焦急的喊道。
娜塔莎停下脚步，歪头看着他，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瓦西里叔叔是害羞了吗？”
路明非咳了一声，正想狡辩两句，却听见娜塔莎用稚嫩却异常平淡的语气说道：“没事的，前几天也是姐姐帮你处理的。”
听见娜塔莎的话，路明非感觉天都快塌了。
“不、不要……”路明非咬牙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求生的尊严，“娜塔莎，你帮我指个位置就行，我自己去……”他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一些，“等下我继续讲故事给你听。”
娜塔莎嘟了嘟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交易值不值得，过了几秒，她终于勉强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你等下要继续讲故事给我听哦。”
“当然，一定讲。”路明非立刻保证。
很快，在娜塔莎的搀扶下，路明非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伤势尚未痊愈的身体依旧虚弱，每一步都带着隐隐作痛的钝感，但他还是咬牙忍住了，没有让自己表现得太狼狈。
“叔叔，你走得好慢哦。”娜塔莎仰头看着他，一脸无奈，“你平时跑得很快的吗？”
路明非无奈地笑了笑：“以前确实比现在快得多。”
娜塔莎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小的手紧紧拉着他的袖口，像是怕他随时会摔倒似的，她带着他穿过简陋的木屋，走向后院的一片小树林，那里有一座用木板和泥砖搭建的简易茅房，屋顶覆盖着稻草，门板斜斜地挂着，甚至还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
路明非看着那个简陋得令人心酸的小屋，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瓦西里叔叔，到了。”娜塔莎指了指茅房，“我在这里等你哦。”
“谢谢你。”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关上了门。
等到他终于从茅房里出来时，娜塔莎正蹲在一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看起来百无聊赖。
看到他出来小姑娘立刻跳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扬起一张可爱的笑脸：“瓦西里叔叔，你好了！快回去继续讲故事吧！”
路明非扶着腰，心里觉得自己简直丢尽了脸，他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走回到屋门口时，路明非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远处田地上的景象吸引住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金黄色的田野上，微风拂过，带起一阵泥土和麦秆混杂的淡淡气息，拉伊莎正站在田地里，双手紧握锄头，奋力地翻耕着贫瘠的土地。
她的动作并不算熟练，但却透着一股顽强的毅力，每一下锄下去，都扬起干燥的泥土，落在她已经沾满泥尘的靴子上。
额前的金色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消瘦却结实的身形，她没有丝毫怨言，只是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锄头。
路明非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姐姐真的很辛苦。”
娜塔莎的声音轻轻响起，她站在路明非身边，仰头望着田地里的拉伊莎，黑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心疼。
“妈妈经常不在家，到处去别的村庄和城市里跑，和那些叔叔们在一起，一去就是好几天，把我们几个全都交给姐姐照顾。”
娜塔莎低下头，紧紧攥住自己裙角的小手微微用力，像是在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姐姐为了养活我们，不仅要种田，还要到处帮别人干活，洗衣服、缝补衣物、照顾生病的老人……只要能换点粮食，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的声音有些发闷，像是藏着太多未曾说出口的情绪。
“而且，每次妈妈出门的时候，姐姐都会睡不着觉，她害怕……害怕妈妈跟爸爸一样，永远不回来了。”
娜塔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在风里飘散的低语，但却沉沉地砸在了路明非的心里。
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家里，拉伊莎不仅仅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更像是一个无声的支柱，在母亲奔波、父亲不在的情况下，默默地撑起了整个家庭，不仅如此她还有照顾路明非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她的肩膀还那么单薄，可是却不得不承受本不属于她的重量。
路明非的喉咙微微发紧，他忽然觉得，自己曾经以为的战斗是如此狭隘，在布列斯特要塞里，他和战友们拿着枪，与敌人正面交锋，而在这里，在这个被战火弥漫的村庄里，一个女孩也在进行着属于自己的战斗，在生存的泥泞里挣扎，在贫瘠的土地上顽强生长。
这种战斗没有硝烟，但同样残酷。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与娜塔莎平视，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低沉而温和：“娜塔莎，你的姐姐很了不起。”
娜塔莎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亮光，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认同，“瓦西里叔叔，你觉得我姐姐可以遇见自己的王子吗？”
“会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