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倒霉
张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这次俘虏的杜林家丁中，有哪些人原本是在大王家岛居住的，有哪些人跟杜林等人交往不深，可以争取过来的？”
钟利欠了欠身，想了一下说道：“有五个是原来就在大王家岛上住的，进入家丁队伍不过月余，杜林每月也只发给他们每月一两饷银，小人与他们都挺熟的，他们和杜林那些人交往不深。”
张重点了点头，说道：“你今日把这五人的名单，还有家中情况如何，一并具文报我。”
钟利讪讪笑道：“小人不识字，这五人我都清楚，要不小人现在说给你听？”
当时军中识字率十分低，尤其是在辽东地区，十几年的祸乱，许多人都是在离乱和颠沛流离中生老病死，寻常人家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能够识文断字的真就是凤毛麟角，钟利这种人不识字再正常不过。
张重拿过笔墨，铺在旁边的桌子上面，说道：“你说吧。”
钟利哎了一声，将那五人的姓名，年龄，个人特点，家中情况等一个一个全部说出来，他虽然不会写字，但是讲自己熟悉的东西却颇有条理。
张重将他所说的一一用笔记录。
“昨日咱们俘虏的那个断了腿的鞑子，曹队长和罗队长已经审讯过了一次，那鞑子说是建虏在咱们辽南诸岛安插有暗桩眼线，你下午再去审一次，有新的发现，直接来这里汇报给我。”张重放下毛笔，捏起桌上的纸张吹了吹墨。
钟利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小人明白。”
张重放下纸张，问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钟利答道：“还有一个老娘。原先还有一个兄弟，被杜林的家丁打死了。”
张重起身走到厢房左侧，从柜子中拿出一块熏肉，说道：“这个给你，你拿回去孝敬你娘。”
这块熏肉是上午罗成贵在宅院的后厨翻出来的，张重要了一块过来。这些海岛平时是很少养殖动物的，肉类摄取主要都是鱼类，但是普通人基本没有网具和船，所以也很少能够吃到鱼，能从从海边摸些蟹贝已经算不错了，能够吃到其他肉类更是几乎没有的事情。
钟利啊了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跪在了地上，说道：“这......这真是给我的。”
“我说过不用跪。”张重将熏肉递给了钟利，“回家前去找罗队长支取五斗米带回家去。”
钟利接过熏肉，磕了三个头才起来，“我老娘可真是有福气了，小人多谢把总！”
张重往回走了走，坐在了椅子上，说道：“你娘现在一人住在外边的茅屋，既不安全，也也没人照料，回去后把她接到这个这里，我给你安排一个石屋，住在一起，左右邻居也好有个照应。”
钟利应了一声，躬了躬身，走了出去。
......
“啊！疼疼疼......”何亚林趴在床铺上，露出被打得稀烂的屁股，钱小六正在用湿毛巾帮他清理患处，毛巾一沾到屁股，何亚林便大声嚎叫起来。
“小林哥，你忍忍，这些死皮不清理好，新皮就不好长，到时候化了脓，你这屁股都没有了。”钱小六安慰道。
“昨天晚上天那么黑，我又是第一次去，换谁去也找不到路呀，这能怪我吗？我这顿板子挨得也太冤枉了！还将我开除出战兵队，我倒了大霉了我！”何亚林一边呻吟一边说道。
钱小六说道：“小林哥你可别这么说，那个郑可登便找到了罗队长和曹队长他们，还把他们带过去了，听说人家现在升了小队长呢！
你要是能找到罗队长他们，并把他们带过去，就该你升队长了，还免了这通军棍，也不用和我一样在辅兵队里混，不过这样也好，咱们以后在一个队，相互之间还有个照应。”
何亚林怒道：“郑可登那小子纯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捡了大便宜了。再说我能和你一样吗？我是选上过战兵的人，你一个战兵都选不上的人，那前途能和我一样吗？唉，我倒了八辈子霉了，现在沦落到跟你们一起混，二两的月饷也没了。”
钱小六宽慰道：“小林哥你宽宽心吧，不是还有半两银子的月饷吗？在辅兵队也没什么不好的，平时训练也没那么累，打仗啥的也不用冲到最前面。
你若是想回到战兵队，在这里好好干，也是可以的。再说不是还有德叔吗？听说他颇受把总看中，都升他做旗队长了，月饷又加了一两，他和咱们的爹爹都是生死战友，咱们以后让他帮忙说项，进战兵队还是有机会的。”
“德叔？要不是他找我进那劳什子的突击队，我现在还在战兵队呢，也不用挨这一顿军棍！”何亚林埋怨道。
钱小六道：“我觉得德叔找你进突击队，那是有意提携你呢，你想想哈，就这么不到十个人和把总一起行动，回来后把总对你们个个都有印象的，以后有什么好事，还不是先想到你们这些熟悉的人。听说这次突击队的人除了你，每人都升了官，那便是这个道理呀！”
“你......唉......我怎么这么倒霉！”何亚林长叹一口气。
......
“他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不到半个月，他又从哪里拿了四个鞑子人头？”石城岛监军衙署东厢房，余先生听着书办的讲述，不由得稍微有些诧异。
“还不止这个，听说是撞破了大王家岛的游击将军杜林和这四个鞑子密谋反叛，那个张把总不仅斩杀了这四个鞑子，还把杜林也杀了！”那书办继续说道。
“啊？杜林也被他杀了？”余先生颇为吃惊，“杜林在皮岛陷落之前便逃到了大王家岛，手下有三四十人的家丁，在石城诸岛也算是一小霸了，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张重加他那两个兄弟，也才三个人吧？这人也没个三头六臂呀！”
那书办道：“现在不止了，听说他已经收编了大小王家岛，如今已经整编出四百多人的营伍了！”
余先生像被锤子锤了一下胸口，震惊道：“什么？他原先一个队长出身的人，半个月就整编了四百多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