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王勃偶像谢康乐
武媚娘这才坐到他的身边,严肃道:“圣人,难道,不是吗?”
“圣人想想看,上金恨我,这无可厚非,如果今天他诅咒的只是我一个,我只会付之一笑,因为我和他并不是血亲,他就算是日夜诅咒也伤不到我分毫。”
“可圣人就不同了!”
“杞王托体于圣人,而他现在却做出了这样的畜生行径,怎能不危害圣人龙体?”
“这个畜生!”
“竟敢这样对朕!”
“无父无君,他这是要谋朝篡位吗?”
“削了他的爵位!”
“革了他的官职!”
“把他打发到澧州去!”
这就流放了?
一步到位?
李治喊完了这一番话,便栽倒了下去,连喘气都费力了。武媚娘轻轻站起。
安排好了宫女太监在他的身边伺候,天后也就不再停留,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计谋而已,却轻轻松松的将一位皇子送到了边远之地。
难道,这真的只是武媚娘一人之力?
什么诅咒?
什么天子车驾?
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谁又要去查证?
一切,还不都在天后的一句话吗?
自从显庆以来,已经过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天后的权柄越来越重,这也是难以掩饰的事实。
这个世上,总是少不了一些钻营之士。
他们即便和天皇天后远隔千里却似乎可以一眼就望进他们的心里,自从前前太子李忠被流放,很多别有用心之人就渐渐的看到了曙光。
天后的亲生子,他们当然不会打主意。
但那些不是从天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天皇子女,他们的处境可就不是那么的美好了。
想要升官发财,造他们的谣,难道不是一条很好的捷径吗?
这一次,不过是回旋镖轮到杞王了而已。
至于杞王唯一可以依靠的亲爹,现在正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两眼竟淌出泪来!
而这眼泪却并不是为了爱儿而流!
全都是为了自己!
大皇帝我的身体这么不好,原来都是被这龟儿子拖累的!
很多时候,李治就好像是一个现代的渣男海王,每一个都喊着爱,可其实每一个都没有那么的爱。
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李忠就那样被废,被流放,他身为父亲,又说了什么呢?
又做了什么呢?
如今,武媚娘如此心狠手辣,那也是步步试探的结果。
可惜啊,很多子女也会被父母表面的亲亲爱爱欺骗,还以为,父母真的都是逼不得已呢!
…………
同一时间,东宫,崇教殿。
时针拨到了七月,再也拖不下去的太子李贤,只得扭扭捏捏的搬到了东宫居住。
至于他的好弟弟,现任雍王李显,已然被打发到了城中里坊居住。
虽然是走出了皇宫,但李贤着实羡慕他!
李治已经为李显在长安城中另外开辟了王府,占地广大,雕梁画栋,穿凿山水。
又有大房子住,又有自由,如果李贤可以获得这样的自由,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在大唐凑合,不返回现代了。
可惜,已经做了太子的李贤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即便是被废,他也只能被一脚踹到偏远的烟瘴之地,根本不可能有朝廷的奉养,衣不蔽体,苟延残喘而已!
我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好命呢?
“猿鸣诚知曙,谷幽光未显,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
“太子殿下,近来读诗,微臣最喜欢这一句。”
端坐在李贤的面前,言笑晏晏的男子,便是新任太子宾客王勃。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重新被录用,甚至一跃成为了三品大员,勃哥整个人的状态就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谢康乐真名士也!”
李贤摇了摇头,敢情是谢灵运的诗啊,又是一个脑门锃亮的家伙!说到谢灵运,李贤能够忆起的关于他的诗歌,大约就只有一句。
“子安,你现在是太子宾客了,身份不一样了,这样的人,这样的诗,你最好还是少读一点。”李贤可是发自肺腑的劝说,奈何王勃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不只是没有往心里去,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李贤:“太子殿下不必担心,勃就算是有事,也绝对不会连累殿下!”
“勃一人做事,一人当!”
王勃的脸上竟是决绝的表情,不禁令人怀疑,这位大哥他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大哥!
我不是担心你连累我,我是担心连累你!
谢康乐做的事,不就是我要做的事吗?
看这个情况,最后说不定就要殊途同归了!
李贤的话,王勃虽然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但身旁的裴炎却是真真切切的都听到了!
果然,太子殿下从来都没有不想当太子,这些都是他的新型战略!
历史上的谢灵运,就是一个仗才使性的人,那症状比王勃还可怕呢!狂放不羁,风流无匹,他是刘宋名将谢玄的孙子,出身陈郡谢氏,在刘宋,这是唯一可以和琅琊王氏并称的世家大族。
谢灵运的父亲是一个脑瘫患者,傻傻的,以至于谢玄曾经抚摸着谢灵运的脑壳,深情感叹:我为什么就生出谢瑍,而谢瑍竟然可以生出灵运这样的小机灵鬼?
从小就没有家庭约束的谢灵运,偏偏还有大才,又出身顶级世家,一出手就飘得没边。
其才华暂且不论,身为一位狂放男子,谢灵运在朝中可谓树敌颇多,屡次被造谣谋反,最后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宋文帝咔嚓。
一代风流才子,竟然死的如此凄惨,怎能不令人唏嘘?
王勃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最后的结局说不定也不会比谢灵运好到哪里去。
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感君子!
这是谢灵运困顿之时的慷慨陈词,似乎也将是王勃命运的写照!
正在太子殿下哀叹王子安命运之时,来顺却带来了中书令郝处俊来访的消息。
“这太子宾客的职位还没有定下来,他怎么就来了?”
“快请进!”
稀奇了!
这个老头子,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想起那一日太子册封大典上,郝处俊那怪异的眼神,李贤似乎又看到了些许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