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医院（六）
胖哥继续吃着生煎：“九域这些年，学生好比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上头也知道这情况，跟着做出了调整。你们看着随机，其实还是有些技术门道的……他们搞了一下，把这关卡搞在期限最后的第四天，或者第五天启动。为了让考试的人多点时间缓冲准备。除了点特别背的，一般人轮不到前三天。”
“是吗？”
夏至诧异，胖哥居然连这样的内幕都知道。
“你最近这两天的运气怎么样？”
胖哥从头捋着逻辑因果。
夏至回想了下这几天的经历，评估：“还行！”
“那就没事！八成是轮不上的，你就放心去吧！”
“拼运气？”
这么草率吗？！
“夏至同学……你要明白一个事！咱们这种行当，七成靠手艺，剩下三成全凭运气。你胖哥混到现在，不能说全凭运气，但至少有一半的加成！相信胖哥！”
“好吧！”
为了那一成的赏金，拼一次运气！
所谓的装备，就一个铁皮盒。里头三针特制的针剂。
胖哥从兜里掏出来的时候，夏至没来得及做表情管理，一脸的质疑嫌弃没藏住。
胖哥嘿嘿笑了笑，又掏了两只学院常备针剂：“再送你两支。”
夏至不想接：“不用了胖哥，这针剂学院门口的小卖部就有卖的。买一送一，促销的时候还买三送二。”
“拿着拿着！我这可不是学院小卖部那些普通货色！学院里大佬研制的高端货，限量版。”
胖哥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拿着有备无患！一针补充体力，一针提神醒脑。要是用着好，下次再找你胖哥！量大胖哥给你优惠。”
限量还量大，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夏至把针剂都收入随身的腰包里，“胖哥，你先吃着，我去找人了。”
“先去那林荫道边，搞一段离木的树枝……”
胖哥打了个饱嗝，提醒：“不用长，一小截就够，带上两三片树叶子的那种……”
这个操作夏至是明白其中奥妙的。
那离木本体在医院的林荫道边，随身空间瞬移在三公里的范围内。
要想找到，必须有指示物。
那树枝和随身空间之间，就如同两块极性不同的磁铁，能相互吸引，找到对方。
开了时空之门，回到九年前的医院取离木的树枝。
打了一辆出租车，根据树枝上叶片的晃动，来判断大致方位。
再从大致方位，缩小到两公里外的一个建筑空地。在空地的两个集装箱之间找到了隐形的离木空间。
过程顺利得让夏至意外！
看样子，今天的运气很稳定！这让夏至放松不少！
用离木的树枝轻易划开了它随身空间的裂缝，进入这个半透明的随身空间。
胖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果真有个一室一厅的大小。
空空的。
只有一枝叶茂密的大树立在中间。
夏至走近了，拨开厚重的树叶，看到了被离树枝桠紧紧包裹住的林欢言……
紧闭着双眼，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连睫毛的颤动都不曾有，沉静得仿佛一尊蜡像。
下颌线以下的位置。离木的枝桠一层层的缠绕，夏至无从下手摸到脉搏，只能伸手去探林欢言的鼻息。
手，顿了一下，
居然有点紧张。
大费周章的过来，她当然希望他安然无恙。
手，往前伸了伸，探到了鼻端。
温热平稳的鼻息铺满指间，
夏至松了口气。
伸手从腰包里摸出针剂，扎入离木的枝桠。
九大家族和九域学院用的针剂，式样大同小异。非常简便，直接扎入目标，后面的药囊会自动推入药剂。
靠着离木坐下，等药力发散，离木进入催眠状态，自动松开枝桠。
避免暴力破树，离木吃痛挣扎，对林欢言产生不必要的损伤。
四周很静，静得毫无声响。
无风，连轻微的气流涌动都感觉不到。
夏至看着林欢言眼下的泪痣，一点点变大，又缓缓变小。
视线如同罩了层迷雾，模糊不清……
不对！
夏至摇了摇头，撑开了双眼……
离木的枝桠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紫色的花苞。
又在眨眼间争相开放，一整枝娇美艳丽朝她袭来……
夏至本能地伸手想制止枝桠，却发觉指尖凝聚不了真气。
枝桠绕过她左手的手腕，极速往上缠绕，眨眼间就爬上了脖颈……
收紧，再收紧……
夏至用右手用力拉扯藤蔓，却毫无用处……
窒息般濒死的恐惧，占据了夏至的全部意识。
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人生的终点，所有的一切就在这一刻结束……
不！凭什么？她不甘心！她还要再试最后的一次！
夏至挣扎着，抓住最后一丝理智，
用尽全力，
睁开了眼睛……
她依旧靠在树边。
刚刚的一切，竟然都是幻觉！
夏至抬手摸了下额头，掌心湿漉漉的，全都是冷汗。
闭上眼，凝神静气，调整着呼吸。
这时候，不知哪来的花香，幽幽地，随着微风飘了过来。
夏至觉得诡异，睁眼一看。
离木的四周已经铺满了鲜花。
她正坐在一片草地上。
鲜嫩的绿草上，青翠欲滴，草尖上甚至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不对！这不对！
夏至提醒着自己，转念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花团锦簇之间。
花白的盘发，素色的盘扣常服，手腕上翡翠麻花手镯，那分明就是……
“外婆……”
夏至的眼眶立时就湿了，试探地叫了一声。
那人听到了，转过身，温婉含了笑意的眉眼。
“小夏至，过来……”
夏至站起，脚往前挪了挪，不敢相信此刻看到的场景。
“过来，小夏至，到外婆这里来……”
“外婆，真的是你……”
泪，
落了下来，
“我好想你……”
多年的辛酸、委屈、孤独，
在这一刻，都化成泪水磅礴而下。
脚步，是如此轻快…
几乎是用跑的，朝外婆奔去……
“夏至，快来，到妈妈这来……”
母亲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另一边，也笑着张开双手，像小时候那样，等着夏至扑到她怀里。
“来，快过来，夏至……”
不，这不是妈妈！不是外婆！
夏至清醒了过来，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