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光天化日之下
从京师下山东，有水路两途。
水路比较舒服，坐船顺运河南下，可直抵德州。
坏处是比较慢，而且两百多号人加上马匹，想找到合适的船搭载都比较费劲；陆路骑马南下优势是比较快，但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费人费马。
骑着马跑一天，有多遭罪骑过才知道。
不说人累，马也很累啊！
所以说这个年代出门不容易。
只是赶路，就能把人累脱皮。
半路上生病挂掉的，那更是比比皆是。
哪像几百年后，飞机高铁睡上一觉就到了。
在香河歇息了一晚，养足精神后次日继续沿着运河南下。
两岸村镇密集，河面上船舶往来栉比，可繁华的表象下，掩盖的却是王朝末期的哀败和腐朽，百姓皆面有菜色，脸上看不到笑容，纤夫力工眼神都麻木绝望。
生存的艰难压弯了百姓脊梁。
也压垮了大明这座大厦。
周启不忍视之，遂一路疾行。
一路穿州过府，到了山东境内时，已经是绿草如茵。
相比京城酷寒，山东气候要好上许多。
田间地头，冬麦已一片荫绿。
只是到了山东境内，更显破败了。
最明显的是匪贼更多了，几乎都快到了盗匪遍地的地步，但凡是有山的地方，望之便有匪贼盘踞，倚河为生者，更多有帮会林立，一边做着摆渡的活计。
一边客串水贼，偶尔做上几票杀人越货的勾当。
世道乱了，人心也乱了。
各种牛鬼蛇神自然也就多了。
过济南府、青州府，到了莱州府。
这日途径莱山，遥见远处一村庄起火。
隐隐还有喊杀声和哭喊声传过来。
周启勒马观望，眉头一点点蹙紧。
随即吩咐左右：“过去看看！”
数骑快马应声而去，奔向了村庄。
过不多时返回，一骑禀报道：“侯爷，有一伙悍匪在村庄抢劫。”
周启勃然大怒：“好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害民，随我去平贼！”
两百家将轰然而应，当即有百骑紧随而出。
余者百骑道旁等候，看护随行的车马辎重。
里许之地，快马转瞬间便至。
离的老远，就看到一伙匪贼从村庄冲出来，往山上逃去。
周启纵骑当先，大喝道：“全部抓回来，一个不准跑掉！”
家将轰然而应，百骑当即分散了开来，从两侧包抄过去。
周启仅带数骑奔进村庄，所见皆让他脸色发青，比影视剧中的鬼子进村还惨，老弱男子被杀，妇人被淫虐，幼儿在哭泣，简直是惨不忍睹。
一直想不明白，这些贼匪抢钱粮也就罢了。
为何还要杀人放火。
就算淫虐妇人，也是下半身驱使，总有个根由。
但无故杀人是出于什么心理？
周启理解不了，不过今天他不打算理解了。
此种畜生，何必再问其杀人理由。
抓回来全砍了便是。
村庄不大，看着也就几十户人家。
到处都是绝望哀嚎，还有滚滚的浓烟。
一户人家门口，男子倒在血泊中，身边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子，身无片缕的妇人扑在两具尸体上撕心裂肺的哭嚎，其声如杜鹃泣血，其恨如厉鬼索命。
令人闻之心伤。
周启贮立半晌，却久不能言。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遭难的妇人。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所见皆人间惨事。
所闻皆绝望悲痛的嚎哭。
逃跑的匪贼已经被抓回来了，能有三十多号人。
还有几个骑牲口的，有驴有骡马。
皆是瘦小无力，一看就没有好好喂养。
这些匪贼被驱赶到一处，众皆惊恐地看着这群突然出现的骑兵，两股战战如筛糠，看不出半点凶残的样子，若不是村子里的惨事，谁敢信这是一群毫无人性的匪贼。
周启打量这些匪贼，眼神如同看死人。
掠了几眼，才问了一嘴：“家将可有伤亡？”
家将头子梁虎连忙答道：“无有伤亡！”
周启这才点了点头，没伤亡就好。
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人数还占据优势，收拾一群没有斗志，只想逃命的匪贼还不是手到擒来，这群匪贼到是好处置，百姓的善后事则挺麻烦。
处理起来费时费力，而且有越殂代疱之嫌。
蒋秉兴也骑了匹马跟了过来，看过村子的惨状，到不是周启般愤怒，而只是叹息，这时积极谏言：“侯爷，地方之事还需让地方官员善后。”
周启点头，吩咐道：“去唤知府县令！”
蒋秉兴忙应下，当即安排人去掖县叫知府县令。
暂时走不了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周启就让大队移到村庄边上，又命人审问那些匪贼。
方才得知这伙匪贼乃是盘踞在距此三十里外的五龙山上的一伙悍匪，约有百余人，平时打劫舍家无恶不做，附近的村庄多受其害，官府清剿过几次，却都无功而返。
皆因这伙盗匪也非寻常，知道在官府安插眼线。
官军未动，彼先得消息。
这还剿个屁啊！
“梁虎！”
“小人在！”
“带一队人马，前往剿灭之！”
“小的遵命！”
家将头子梁虎精神一振，当即带上一队前往五龙山剿匪。
周启没亲自去，就在村庄等地方官员。
区区一伙蟊贼，还不值得他亲自出马。
这些杀才憋了许久未曾杀人，早就按捺不住狂躁了。
若非被他镇着，非得闹出乱子来。
如今碰上这档子事，正好让这些杀才开开荤。
周启一点也不担心，手下这帮人个个都是大浪淘沙，从死人里爬出来的百战悍卒，若连几十个匪贼都收拾不了，那未免太没用了，死了也活该。
这帮匪贼抢了不少东西。
命人收集起来清点了下，乱七八糟的。
大部分是钱粮，还有鸡鸭牛驴之类的。
更有铁锅锄头等等铁器，也不知道这些匪贼抢农具干啥。
难道还在山里种地？
让村民来认领，百姓战战兢兢的，看他们的眼神并不比看那些匪贼强了多少，显然军民关系并不太好，估计莱州府官军平日里没少为恶，不然何至于此。
周启心情不佳，干脆远远的避开。
让蒋秉兴处理，只等州县的官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