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觐见
学了三天礼仪，终于到了陛见的时候。
深更半夜，正是睡觉的时候。
周启不得不爬起来，穿戴好封爵时朝廷发的侯爵朝服，没有随从护卫，也没有马，一个人步行赶到了午门，跟一堆赶来上朝的大臣勋贵站在一起，等宫门开启。
已经弄清楚了，那个明威将军就是个名号。
定品级的，也就是说他是正四品武官。
大概就相当于军衔，级别上去了。
但没实职，等于只拿工资不干活那种。
周启按照品级，站在武官序列里。
按照品级，他是正四品，在武官序列里排不上号。
但他还是侯爵，这可比四品武官高的多了。
先别说他这个侯爵混的多惨，在京城连个住处都没有，还得挤驿馆，但至少身份在那里摆着，正式场合是要站在前面的，于是就站在了最前面的勋贵群里。
估计是有什么大事，今天上朝的人特别多。
连好多平时不用上朝的武勋们都来了。
周启举目无亲，在京城既无亲朋也无故旧。
除了一个满桂，再无一个认识的。
就算昔日名义上的领导，宣府总兵侯世禄，也压根不认识。
人家可是总兵，又岂会认识他一小卒。
只好老老实实站着，他只想低调做人。
前后的勋贵不动声色打量他，十来岁的世侯啊！
而且还是一世，非是继承父辈的余荫。
这可真不多见。
十来岁就凭军功封侯的，从历史上找也没几个。
这小子运气也太他娘的好了！
可是，在大军中生擒奴酋皇太极，这真是一般人能干的事情吗？
听说这小子之骁勇当世无双，可怎么敢看不出来啊，就这副小身板，真有传言的那么骁勇吗？满桂也算是大明最敢战的将军之一，麾下的猛士绝对不会差。
却被这小子一脚踹的飞出了中军大帐。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武官勋贵们在暗暗打量周启。
不少文官也同样在观察周启。
大家都不说话，午门外安静的落针可闻。
漫长的等待中，时间悄悄溜走。
终于，一声钟响后，宫门开了。
文武官员列队进了皇城，走过了金水桥，进入皇极门。
进入皇极门站好队，皇帝也出来了。
自永乐时，皇帝就在奉天门听政，也就是所谓御门听政，历任皇帝都在此接受百官的朝拜和上奏，颁发诏令处理政事等，嘉靖四十一年，奉天门改称皇极门。
到了满清，又改成了太和门。
说了门，其实是一座恢弘的大殿。
把门一关，就成了大殿。
周启目不斜视，眼尾的余光打量。
皇帝那身衣服确实好看，看着就很尊贵。
皇帝也很年轻，不比自己大多少，还是一个少年。
皇帝脸色严肃，眼神深处似乎藏着怒火。
皇帝看了过来，目光停留了几秒，就转到别处去了。
大殿里嗡嗡的，不少官员在交头接耳。
“肃静！”
随堂太监喊了一声，大殿里立刻就安静下来。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随堂太监又喊一声，一个礼部官员站了出来。
走到殿中站定，长揖一礼后，大声道：“陛下，建奴犯关，京师震荡，然陛下有锐卒执干戈以卫社稷，揽忠臣拨日月以定乾坤，区区建奴不足道也，今有猛士卧郊野擒奴酋，此大明盛世之象也，陛下英伟之义也，臣请为陛下贺。”
“臣请为陛下贺！”
所有大臣都站出来，纷纷长揖附和。
周启有点懵圈，搞不懂是什么情况。
但所有人都站出去，为陛下贺。
他当然不能还一个人站在后面，也忙跟出去有样学样。
“朕甚慰！”
皇帝开口：“众卿平身。”
大家站直身子，退回朝班。
太监又喝一声：“破虏侯何在？”
周启连忙走了出去，规规矩矩拜见皇帝：“臣，周启，参见陛下。”
皇帝打量着他，群臣同样在打量他。
无数目光落在身上，周启浑身都不得劲。
皇帝一边打量，一边赞道：“朕读史，知霍骠骑不及弱冠便领兵出征，多建奇功，爱卿之勇，虽霍骠骑不及也，往后当勤习军略，为社稷建功。”
“臣，遵旨！”
周启老老实实叩拜，见皇帝再没别的嘱咐。
这才退回朝班，偷偷抹了把冷汗。
拿自己和霍去病比，着实让他受宠若惊啊！
霍去病是谁？
那可是历史爱好者眼中的少年战神，粉丝以百万计。
自己何得何能。
皇帝似乎有烦心事，勉励了他几句就不怎么关注了。
不过今天的朝会事不少。
周启刚刚退下，又有礼部官员出列，奏请进行封爵仪式。
侯爵可不是大白菜，虽然明朝后期爵位滥封，侯爷确实并不稀罕，但该有的仪式还是不能少，事关朝廷的体面，封了一个侯爵，怎么可能如此草草了事。
于是，漫长的仪式中，周启被折腾麻了。
就好像后世开表彰大会一样。
但比表彰大会还要繁琐。
这几天恶补了不少知识，就他所知，封爵这种重大活动，应该是在保和殿举行的，现在却放到了常朝之上进行，而且地点还是在皇极门，一点都不正规。
要么礼部偷懒，节省了流程。
要么皇帝不想折腾，草草应付一下完事。
周启猜测，应该是皇帝不想折腾。
礼部那些文官，一个个死抱着规矩不放。
恨不得规矩越繁琐越好，可不会为了省事随便砍流程。
等到朝会结束，都已经快中午了。
周启还好，其他大臣们就不行了。
出了皇极门后，一个个捶着老腰，一副不堪受累的样。
就连那些武官勋贵，也差不多一个德行。
也就满桂那几个正好在京的带兵将领好一些。
离开皇城，周启又跟着内官去办理宅邸交接。
一个大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赶着牛车去了。
周启跟着蹭了回车，总算不用靠两条腿走过去了。
大太监还稀奇：“京中勋贵，无不富贵盈门，驭手驾车，护卫开道，这才是体面，似侯爷这般简朴的，咱家还真是一次见到，听都未曾听过。”
周启无奈地道：“之前还是军中一卒，连肚子都吃不饱，全赖陛下洪福，擒得奴酋这才得以封侯，还不知道勋贵过的怎么样的日子呢！”
大太监点着头：“这到也是。”
周启觉的这太监人不错，并不像电视剧中的太监那般阴阳怪气难以伺候，脑子挺正常也不犯神经，就问了一句：“不知公公如何称呼啊？”
大太监道：“咱家王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