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鸡贼
满桂对周启很好奇，拉着他说了许久。
这小子看着一点不雄壮，巴鲁说的其实也没错。
娇弱的跟娘们一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满桂看来一点都不像猛士的家伙，竟然一脚将巴鲁踹出了军帐，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真让人好奇，他那小身板里怎会有如此勇力。
不过……
满桂还有一事不解：“陛下诏令，命各路大军入燕山搜捕皇太极，生要见人，死了也要见尸，你没碰到诸路大军吗，怎的独自就来了京城？”
周启不答，反问了一句：“若遇到大军，我还能活着来到京城吗？”
“呃！”
满桂一愣，他只是性格粗暴，却并非傻子。
念头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皇太极值钱啊，这可是泼天大功！
尤其于现在的朝廷而言，都能堪比灭国之功了。
如此泼天大功，谁能不心动。
自己干不出为争大功杀人灭口这种事，但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出来，仔细想想，不管是辽东军还是京师周边的勤王军，那些带兵将领有一个算一个，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情。
这小子机灵啊！
满桂审视着周启道：“没想到啊，你还颇有谋算的。”
周启笑道：“人虽无害虎心，但虎却有伤人意，若不多长个心眼，如此大功，又岂能真让我一介小卒拿走，此时怕是早就身死燕山多时了。”
满桂点了点头，逾发觉的这小子不凡。
看他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很难相信这是军中一介小卒。
别说小卒，就连那些底层的军官，怕也没这份心性和智谋。
满桂问道：“你现在入我军中，就不怕我杀了你拿走这泼天大功？”
“不怕！”
“为何！”
周启实话实说：“我来京的时候于路大张旗鼓，逢城必宣扬生擒奴酋皇太极之事，将军能杀得了我和手下两百余人，难不成还能杀了通州和京城所有人不成？”
“这……”
满桂顿时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刚才还只是觉的这小子机灵。
如今看来，何止是机灵。
简直就是鸡贼，太他娘的鸡贼了！
如此一来，谁还敢杀人抢功。
满桂重新审视周启，这小子当真不凡。
不但有无双的勇力，脑子还这么好使。
日后若于军中征战，前途必不会差了。
尤其是这小子才十来岁！
满桂不禁感慨，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呐！
聊了许久，兵部来人了。
来了一大票人，先将皇太极带走。
然后周启也被带走，至于他那些手下。
兵部的人问都不问，就丢在满桂军营。
周启被带到兵部后，就被人轮番盘问。
而兵部的官吏，态度就不那么让人舒服了。
满桂和军中的武人得知他擒了皇太极，还一脚将帐下第一猛士巴鲁踹出中军大帐，对他也只有敬畏和佩服，可兵部的这些文官小吏就不一样了。
敬畏和佩服那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嘲笑和蔑视。
大明文贵武贱，文人对武人的蔑视是刻在骨子里的。
就像有些二代，天生就觉的自己高人一等。
据说一品总兵，见七品县令也得点头哈腰。
更别说兵部衙门这些管着武官的大爷，态度要能好才怪。
被盘问一番后，周启又被带去见兵部大佬。
之前建奴大军破关入塞，搞的北京城人心惶惶，兵部尚书王洽也被皇帝下了大狱，朝臣共荐起复孙承宗来主持大局，崇祯皇帝就以老头兼兵部尚书，总理内外军务。
这老头是四朝老臣，六十多了还精神的很。
可见养生有术，伙食应当也不差。
“见过孙大人。”
“免礼！”
孙承宗挺温和，估计岁数大了都这样，老头一边打量着周启，一边又详细询问了生擒奴酋的诸多细节，还问了周启在燕山厮杀逃命的经过。
周启如实作答，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只隐去了让俘虏交投名状的事情。
只说是以杀人震慑。
孙承宗也不疑有他，最后才问了个满桂问过的问题：“朝廷令诸路大军搜山，你是从何处出来的，为何诸路大军皆不曾遇见？”
周启答道：“我主动避开了搜山大军。”
孙承宗问：“为何？”
周启实话实说：“我担心有人会杀人抢功。”
孙承宗挺意外，随即又叹息：“军中争功之风盛行，却不想竟已致兵将离心，若长此以往还何以于战，但你一小卒，竟能有这番机敏，到是让老夫诧异！”
周启听他自称老夫，而不是本官，也觉的意外，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于是道：“之前军中有上官杀百姓取其首级冒功，还有为抢军功缴获大打出手甚至背后捅刀子的，我若不多长点心眼，不但领不到军功，反而还会没命。”
孙承宗点着头，这也不是稀罕事。
但听他自称我，而且一介小卒见了自己竟然不卑不亢，又觉诧异。
此卒不凡，不但有勇力，而且兼有机智。
若是统兵将领也就罢了。
区区一介小卒，能有这份心气和机智确属难得。
好生询问一番，才命人将周启带走安顿。
兵部也有宿舍，只是明显很久没人住了，屋里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还有小动物在活动。
角落里一堆土，还有几个洞。
周启不想住在这里，到不是嫌弃房子差。
雪地里都睡过，能睡在房子里已经不错。
主要是不爽兵部的官吏鼻孔朝天，区区一个跑腿办事的小吏，也敢颐指气使，对他呼来喝去，若非惹不起，不然真想吊起来狠狠抽几鞭子。
就像抽那些不太听话的俘虏一样。
奈何不让离开兵部，只能姑且住了下来。
也不知道皇太极如何了。
周启还挺挂怀，虽然是他的俘虏，但相处的其实一直挺愉快。
而且皇太极身上有许多值得学习的东西。
和小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心胸会变狭窄。
和气量恢弘的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会变的胸襟宽广。
在兵部待久了，会忍不住想拿鞭子抽人。
如果皇太极不是建奴的老大，周启是真想跟他交朋友。
可惜，把人交给朝廷后，估计他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