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漫长的故事
直到滨海，陆川也没有回答蓓蓓的问题。
蓓蓓出奇的也没有继续询问。
她有着三四岁小孩的那种天真烂漫，却没有属于童趣的问东问西。
可蓓蓓越是这样懂事，陆川的心里就越不好受。
所以到市区后，陆川没有立刻前往拍摄场地，而是跟冯宽商量，想要带着蓓蓓逛逛商场。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蓓蓓的睡衣，玩具，零食，奶粉我都没有准备，冯导要是赶时间就先回去，你给我个地址，我跟蓓蓓逛完商场打车过去。”
陆川希望冯宽跟着，一是有车方便，二是......
他没钱了。
“我早就安排好了，就等你这位男嘉宾就位了，何况到了滨海，我怎么能把你们父女丢下呢，一起吧。”冯宽导航了一个大型商场，然后一边开车一边笑道。
“带孩子是很累的，别看三四岁的小孩已经对事物有了认知，可情绪还没有小时候稳定呢。每天就喜欢问东问西，就想着往外跑，哦对了，还特别喜欢模仿，往后啊，有你受的。”
陆川看了眼双手扒窗，看着外面霓虹璀璨的蓓蓓，轻声说。
“我家蓓蓓不同。”
冯宽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安静的蓓蓓，点头道。
“是不同，可能男孩比女孩更好动吧。”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好在很快到了商场。
陆川其实很讨厌逛商场。
倒不是有什么选择困难症，他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主要是容易烦。
不过给蓓蓓挑选衣服，他却没有这种感觉，反而乐在其中。
“衣服内衬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刺激孩子的皮肤啊。”
“这材质是纯棉的吗？”
“这衣服做过脱色处理吗？”
巴拉巴拉。
陆川也是现学现卖，他在车上搜索了关于小孩衣服，零食，奶粉啊这些信息的注意事项，就是为了防止买错。
要是真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压根不懂。
但不影响陆川把知道的东西都给说出来，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懂装懂，防止导购员忽悠他。
结果导购员差点崩溃。
好在高档童装店的店员素养是有保障的。
虽然导购员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最后还是冯宽看不下去了，对着陆川小声说了句。
“我看蓓蓓刚刚试的那几套就不错，再试下去，孩子估计也快烦了。”
回头看了眼有些打蔫的蓓蓓，陆川这才作罢。
“行，那冯导付钱吧。”
“啊？”冯宽错愕当场。
“我的钱可买不起这些衣服，你先从我的工资里扣。”陆川咧嘴一笑。
冯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奶粉，零食......”
“都麻烦冯导啦。蓓蓓快谢谢冯叔叔。”陆川抱起了蓓蓓。
蓓蓓不懂为啥要感谢，但还是乖巧的说了句。
“谢谢冯叔叔。”
“我是真拿你们父女没办法，但愿我这点私房钱够用。”冯宽叹了口气。
给陆川的一百五十万肯定不是冯宽的资本，那是要走账的。
“冯导是个厚道人，你这个大哥我交定了。”陆川已经抱着蓓蓓走了出去。
冯宽在身后拎着大包小包，颇为无奈道。
“小川，你可害苦了哥哥呀。”
接下来又是跑断腿的购物。
哪怕陆川买东西不讲价，也加快了选择的速度，可等清空购物单后，时间也到了晚上十点多。
三个人逛了三个多小时，身上大包小包，就连蓓蓓手里都拎着较轻的东西。
“走！打道回府！”陆川扶着骑在他脖子上的蓓蓓，语气也有些疲惫。
冯宽看了看身上的“挂件”，心中感觉不可思议。
我，冯宽！
圈内知名综艺导演！
艺人明星谁见到我不得客客气气的。
结果今晚成了货架子？
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叫什么事啊！
好在结束了，三人在车里累的不想说话，快半夜十一点才到达了拍摄场地。
冯宽这次执导的综艺叫《怦然星动》，节目组邀请了四位男嘉宾跟四位女嘉宾。
除了陆川这位靠着黑料出圈的艺人外，其他七位嘉宾在圈内都是有地位的明星。
但具体都有谁，冯宽表示保密。
反正明天就能见到了，而且自己又不是真来组什么cp的，陆川也没有刨根问底。
拍摄场地是在滨海黄金海岸边上的三层别墅内，整体装修风格简约大气，并没有什么奢华感，反而给人一种高品位的印象。
由于夜深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多数都休息了，所以冯宽的车没有引起注意，他直接开到了别墅门口，然后向着里面喊。
“都出来拿东西！”
整个《怦然星动》节目组只有导演组知道八位嘉宾的身份。
也知道冯宽今天去了哪，邀请谁。
而且针对陆川这位特殊嘉宾，导演组一直都在别墅客厅开会，然后准备跟陆川见见面。
可是左等右等，大家都吃完夜宵了，还没见到人回来，导演组有些急，就在他们要给冯宽打电话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消息。
可出门一看就傻眼了。
陆川是认出来了，可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是谁？
还有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又是什么鬼！？
“这是陆川的女儿陆蓓蓓，明天也一起上节目。别愣着了，赶紧拿东西，我现在一动都不想动。”冯宽看着呆滞的导演组有气无力的说道。
可他不介绍还好，这一介绍犹如引爆了炸药，直接把导演组给炸懵了。
“这小姑娘得有三四岁了吧！这是陆川的女儿？”
“我的天啊！这，这怎么可能！”
“冯导，这可是个惊天大瓜啊！这要是播出来，那还不得全网爆炸啊！”
冯宽实在是没心情解释：“问题怎么那么多，你们只需要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对了，周峰，你明天跟拍陆川父女，现在赶紧搬东西，然后回去休息，明天谁要是出错，就不是扣工资那么简单了。”
副导演周峰急忙点头，然后跟其他人一样，带着兴奋，怀疑，震惊种种复杂的情绪跟着陆川上了楼，不过下楼的时候，大家还都魂不守舍呢。
这一夜注定要失眠了。
而陆川在签完合同后也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一股深深的疲倦感席卷全身。
他很想立刻睡觉，但看到站在床边有些拘谨的蓓蓓，还是强忍着疲惫坐起身。
“爸爸给蓓蓓刷牙洗脸好不好？”
蓓蓓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蓓蓓可以自己刷牙洗脸。”
陆川一开始还不信，虽说三岁半的小孩可以生活自理了，但需要父母的培养教育，有的小孩明明可以自己做，却就是喜欢父母帮忙。
可当陆川抱着蓓蓓走进洗手间，准备好一切后，蓓蓓竟然真的自己完成了洗漱。
“蓓蓓真棒。”全程看完了一切，陆川夸奖道。
“该爸爸了。”蓓蓓用力的把牙膏挤在了陆川的牙刷上，然后大眼睛就盯着他看。
陆川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洗漱这种事能独立，换睡衣呢？
女儿三岁了，也该避嫌了。
洗漱后，陆川拿着新买的睡衣有些犹豫，蓓蓓却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
“爸爸，妈妈跟红姨告诉蓓蓓要自己换衣服。”
陆川神色一呆，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好像......蓓蓓现在的乖巧，就是为了这一天。
跟自己相见。
“我是不是太废物了？”看着从洗手间换好睡衣的蓓蓓，陆川心中自问。
女儿的懂事让他本来得意的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蓓，蓓蓓，要跟爸爸一起睡吗？”陆川有些紧张。
嘉宾房间足够大，两间卧室，一个客厅，一个阳台。
陆川挑选的是向阳的一间，可他此时却有些害怕。
他从蓓蓓的脸上看出了挣扎跟犹豫。
这该死的独立！
蓓蓓到底经历了什么！
红姨跟蓓蓓妈到底教会了她什么！
好在蓓蓓最终点头了。
陆川神色大喜，把蓓蓓抱上床，闻着女儿身上那干净清爽的味道，他感觉这辈子值了。
“爸爸给蓓蓓......”陆川准备讲睡前故事，他白天已经搜索了好多，自认做足了准备。
可是没等他开口，蓓蓓已经缩在了他的怀里，安静的说着。
“一天，小猪跟小鹿去森林里玩......”
屋子里回荡着小姑娘特有的软糯嗓音，可听在陆川耳中不压于晨钟暮鼓。
他搂着蓓蓓的手臂微微颤抖，鼻子发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一股怒火跟自责汹涌而来。
可又很快被陆川压了下来。
怀中的蓓蓓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应该是累了，所以故事很短很短，没有讲完，只有那么几句。
但此时在陆川的心里却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