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来客

依依提着行李，高铁穿行的站台人来人往，暮雨清明前后天气湿漉漉的让人感到焦躁。寻找列车的方向，手机响起表妹洁秀的信息。

“我们已经上车了，你呢？”

“正找着车厢号，开车告诉你”

洁秀是依依的堂妹，邀约着在家乡河州车站碰面，一起回去做清明。

“叔饿不”

“早预备好薯条和炸鸡”连叔是洁秀的爸爸，依依的亲叔叔，从来认为快餐应该是米饭拌青椒肉丝。

“虽然我爸不想吃”洁秀说。

“那到河州站见”

“好”

飞驰的列车窗上水滴追逐着往后赶去，阴天小雨，地面的水坑倒映着乌云，偶尔几只鸟从树林串出，坠入邻近的树丛中，连鸣叫也断断续续，依依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蚯蚓似的扭动坐麻了的腿。

“到底是哪家门”终于找到洁秀和连叔，一年才回来做一次清明，首先解决找亲戚，找水果摊，找家乡话的翻译软件。

“跟着我走就是”连叔年年清明带队回家，爱唠嗑，爱抽烟，爱喝酒，亲戚见他都欢喜不打生。

推门而入，大伯穿着一件发白的浅绿长棉布衣，袖子翻得松弛，棕色马甲多个袋子的袋口都磨得宽松，解放鞋干净没一点泥。

“来啦，进来坐，喝茶”

来大伯家住下是习惯。以茶待客也是家乡人的习惯，只见大伯的手往神台旁的书堆摸去，那里堆叠着雨前龙井，白芽奇兰，罐装.袋装还有火柴盒样抽出的半盒，红色的茶袋露出半截。大伯捻起一包，另一手拿起黑绣斑斑的尖嘴小剪刀，小剪刀已经不太利索，缠绕在剪刀手把上红布丝丝垂线，亮泽包浆。

热水斜下，茶叶浮浮沉沉满溢而出，只见大伯灵活转动手腕，瓷白的盖碗一旋一回，烫遍几个小杯，栅栏已湿润。再一回，瓷白小杯茶汤色泽红亮。

大厅堂前一幅武神像的国画浓墨重彩，将武神的忠义刻画得栩栩如生。最顶上是“浩然正气”的金色牌匾，右旁是“宗功祖德”，左邻“固本荣枝”，清代民国的祖先画像，依依忍不住拉着洁秀东看西看。

“来来来，喝茶，喝茶”大伯招呼道。

依依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品，连叔一一向大伯解释，老家谁谁谁没能回来做清明，谁谁谁的一份礼托我们带上来。

陆陆续续，住附近的亲戚进门，住远一些的亲戚停放摩托车进门，再住远一些的亲戚打电话来邀约。

依依和洁秀躲在连叔身后。

“这是叔“”叔好”

“这是表姑”“姑好“

“这是叔公”“叔公好”

拉竹凳的，搬胶凳的，围成一圈，三俩聊，两两聊，一起聊。你说我说，热火朝天。依依急急忙忙下载着不同的家乡话翻译软件，结果一句也不对，未免有点沮丧。

约定好上山做清明的细节，已经是凌晨，雨停天青，夜风吹得人凉爽。依依领着洁秀，推开院子的门正准备到路边小卖部买瓶饮料消遣，背后传来一阵阵乐声。依依还没反应过来，洁秀就一把抓着依依往回跑。

“急什么”

“别回头”

“啊，看到啦”

“怎么那么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