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秦禾的西域“旧情”
贺居云捻起两指，触碰眉心，然后在清矢镜的周围，施法画了一个图样复杂的银色八角星。
岱宗为土，八角星的四个角连土行中的辰、未、戌、丑四时方位，此外四角，一角接岱宗地心灵气，一角连仙山兴泯，一角连青州秦禾庙，一角接秦禾。八方联通，意为八通。
待阵法列好，秦禾便速速进了那清矢镜内。贺居云在阵法中央打坐，连心八方。
却是过了许久，秦禾都没有动静。贺居云感觉自己头晕，蓦地睁开眼睛，那阵法在他眼里，甚至有几分重影。他默默看向阵法外静静候着的悦容。
八通阵法，连结了天道、地道、人道，极耗元气。他这副身子，却又是抵不住了。
他暗骂自己废物，忧心自己若是强撑，露出破绽，会被悦容这丫头发现。更怕会影响阵法，害了清矢镜里的秦禾。
不得以之下，他只好示意悦容过来。
悦容不解，认为他需要帮忙，便挪了过去。
贺居云将左手递给她，义正言辞道：“你不是想帮忙吗，待会儿我教你一句口诀，很简单，你照着念。你碰着我手上这只镯子，法力就会通过镯子传到阵法里，不会对你造成反噬。”
悦容低头看了看贺居云的手腕，那手腕上有一个白玉镯子，雕刻了一圈镂空的云，又摸了摸头上的双雀玉簪，道了声“嗯”。
双雀衔珠，珠转神力，呼风唤阳，入彼体躯，传！
双雀玉簪里的神力，就通过悦容的这句口诀，传到了贺居云的镯子里。
悦容施法的两指触碰着贺居云手上那白玉镯子，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输送着力量。
她想着，总归自己来这一趟，还是尽了些力。不过她不知道，这灵力并非是传到阵法里加固阵法，而是传到了贺居云的身体里。
在贺居云看来，二者并无区别。总归传到他体内，也是在助他恢复元气稳住阵法。
良久，眼看太阳又落到了西山的山头，秦禾终于从清矢镜里出来了。
“怎么样，里面可有异常？”
“清矢镜内啊，就是魔气飞来飞去的，没什么异常。”秦禾虽这么说，贺居云却注意到她面色有些古怪。
“那仙君为何这么久才出来？我还以为你也被那魔气缠住了，但八通阵又并未显示你有危险的迹象。”
“清矢镜内是没异常，只是我通过八通阵，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不过这些画面与清矢镜危机无关，也都不重要，不讲也罢。”
贺居云见她神情确实不大对劲，道：“仙君不妨还是讲讲吧。”
秦禾看看那清矢镜，轻叹口气：“也罢，待我先把这清矢镜的裂缝修补好，恰好我也有事要问问你。我方才镜中一探，确实没什么诡异之事发生，许是你刚上玉皇顶时入侵青州的魔气太多，才发生变故，现在修复起来应该就容易多了。”
贺居云点点头，秦禾施法结界时，他便带着悦容去另一边，教她控制双雀玉簪灵力的术法去了。
“这几个术法很简单，你下去勤加练习，时间久了玉簪上的灵力就会融入你的经脉，顺着你的经脉游走，经脉逆施就不会那么轻易发生了。”
悦容学完，当即试了好几次，那玉簪灵力在她身体里游走的感觉，果真比先前令她舒坦了许多。接着她看了看周围，捡了根树枝来，捻诀施剑法的同时，加上了方才所学的控制簪子灵力的口诀。
顿时，她手腕竟围绕起了一圈绿色和白色交汇的灵光，那灵光往前交叉环绕住了整个树枝。
她一出剑，那灵力便“嗖”的一瞬，正中前方，击碎了前方一块石头。
她不免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弯的，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
“谢谢五仙君！”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没有戒备地自然流露出自己的情绪。贺居云淡淡地道声“不必客气”。
“你快去寻你阿兄，一道回家去吧。”
清矢镜的修复过程果真十分顺利，翌日黎明，秦禾便从结界里出来了。
“仙君说吧，你在八通阵里看到什么了？”贺居云面朝太阳升起的方向晨修，眼也不挣地问。
“一段孽缘……”
“何出此言？”
秦禾看着眼前的金日染天，云雾浩瀚，开了口：“百十年前吧，我在人间西域救了个西域小王子，和他结交了两月有余，他当时对我生了些情愫。刚刚，我在八通阵里，发现他竟得道成了仙，就在最近一批飞升的仙人里。而且，似乎是为我而来。”
贺居云缓缓睁了眼：“最近一批飞升的仙人，那不就是前几日仙君你变身顶替暮义点将的那一批？”
“正是。西域离青州四千里之遥，我离开西域后，他就来了青州修道，还天天到我的庙宇里供奉，更无奈的是……”
秦禾犹豫片刻，有些面泛为难地说：“逢人问起他为何想要修道成仙，他都说，因为爱慕我，只为了上天见我一面……”
秦禾飞升前是青州人士，青州也是人间秦禾庙最多香火最旺的一个地方。那西域小王子肯横跨四千里，只为到爱慕之人的故乡修道，而修道也只为了见恩人一面，可当真是……
贺居云理解不了的感情。
他摇摇头：“小孩子心性罢了。仙君你风华绝代，爱慕你之人，本就多到能从仙界排到人间，你本就风流事迹满天飞，还怕这个？”
“谁说我怕了？那不一样。先前那些个人间的露水情缘，不知道我身份的，一分开个几天，谁也不认得谁，顶多记得我的美貌罢了。”秦禾说着，坐到了他附近，也开始打坐晨修。
“认得我身份的，他们转个世也不记得我了。可没有谁为了见我专程跑去修仙的啊……况且，他完全就是个小孩，这小孩还划到了我的座下。我说我上次回兴泯山，怎么有个眉眼极深邃的棕发新弟子看我不对劲呢……”
贺居云淡淡道：“看来等仙君回了仙界，又会有一段新的露水情缘了……”
“露你个头啊！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座下弟子下手，还是个这么纯情的小崽子，这可太禽兽了！不说这个了，说吧，你在清矢镜里看到什么了？”
贺居云沉默片刻，道：“我进了那镜中，那些魔气全嘶吼着往我身体里钻，灼烧我的五脏六腑，让我动弹不得。”
他自动抹去了那些魔气骂他是魔族叛徒的事。
秦禾惊了一瞬：“竟会如此？我进去的时候，那些魔气都很正常地飘着，并未攻击我。而且，凭那几团魔气，怎能伤得了堂堂仙君？你遇到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知，或许得从别的清矢镜里才能得知答案。”
他心下却道，莫非只是因为他没有内丹，那些魔气才攻击他？
“对了，这两个月，其它八面清矢镜我都查看过了，除了凉州耸雪山之上的，其它皆无异常。我去凉州，你盯紧丛漉和悦容这边。”说罢，便飞走了。
贺居云正待施法回隽焚山，却听身后响起一位女子清脆的声音：“五仙君。”
贺居云转头，竟是悦容。
“你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还在这？你阿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