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国术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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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欧阳

李莫愁往前急行了两步,发觉马钰等人没有跟来,这才微松了口气,身子一折,往山中一条不起眼的小道钻了进去。

又行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到了小路尽头,抬眼一望,顿觉天光乍泄,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山峦,青碧发亮,包夹着一汪深潭,潭水静如翠碧,望之可鉴须眉。而在深潭左侧山壁上,便是一方石门,石门形似墓碑,极是狭窄,约莫两人同宽,上面隐隐有些字迹,似是由于年深日久,已有些辨认不清了。

清风拂面,鸟语如歌,李莫愁昂着头,心生欢喜,只觉这天地间的光彩当真比那死气沉沉的古墓不知精彩多少倍。

沉醉间,忽听一阵嗡嗡声响,李莫愁转头望去,便见几只白色蜂子远远飞来,绕着她身周乱舞,仿佛颇通人性,带着几分亲昵之意。

她浅浅一笑,不由伸出右手,让一只白峰停在食指指尖,微嘟着嘴,眼睛直盯着它发呆,面上却时而气恼,时而害羞,就像少女心思,根本捉摸不透。

又待了片刻,眼见要到正午,她才放走白蜂,整了下衣衫,提着剑,小心翼翼推开石门,往古墓中走去。

古墓不见日光,只有甬道石壁上挂着两三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但整个环境依旧阴沉昏暗,叫人生怖。

李莫愁今日本是装病休息,实则悄悄偷溜出去,此刻进了古墓中,顿觉心虚不已,眼前仿佛又出现孙婆婆往日训斥的情景,不禁咽了口唾沫,再不敢耽搁,抬脚便往自己平日休息的石室溜去。

“师姐,你又偷跑出去了吗?”

才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恍如鬼魅,吓了李莫愁一跳。

她身子一顿,微微侧头,便见阴影之中,走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着白纱,长的粉雕玉琢,只是面上毫无血色,显得肤如白瓷,又兼五官清冷,虽然年岁不大,瞧着竟比李莫愁还要脱俗几分。

“师妹,你吓死我了!”李莫愁压低了声音,冲着小女孩埋怨道。

小女孩却只淡淡道:“师姐,本门门规,凡古墓派弟子一律不得出墓,除非有男子愿为你而死,方可破墓出山。你一而再再而三,却是要视门规于无物吗?”

李莫愁瞧着脸上一本正经的师妹,明明年岁小了自己一大截,气势却犹有过之,言谈举止间,仿佛看到了那位师祖,心头不禁一怕,忙讪笑一声,凑近讨好:“哎呀,师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偷跑出去了嘛!”

她抓着师妹的手,轻轻摇晃,撒娇道:“师妹,好师妹,你看师姐平时对你那么好,有什么好东西也都让着你,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了嘛!”

师妹依旧不为所动,只冷淡道:“规矩就是规矩,岂可为人随意更改?”

李莫愁不服,微微大声:“那你以前怎不说?”

师妹摇摇头,道:“以前我只是猜测,自然不能无中生有,故意冤枉师姐。今天我却是亲眼所见,还请师姐随我去领罚!”

李莫愁一跺脚,急道:“师妹,你怎个这般迂腐?难道非得看到师姐被打板子才开心吗?”

“师姐会不会被打板子,和我开不开心没有任何关系。”师妹神色依旧清冷,言语之间更是透着几分漠不关心:“师姐如果不先违反门规,自然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你……”李莫愁无言以对,气的银牙紧咬。

师妹却一转身,往阴影深处走去,声音远远飘来:“师姐还是主动去孙婆婆处领罚吧,也免得师妹枉做坏人,若是师父知道了,只怕罚的更重。”

“师妹!师妹!”

李莫愁急追两步,忽又顿住,在身后大喊两声,连对方不应,不禁恼羞成怒,破口骂道:“小龙女,你……你真是个坏人!”

又过许久,李莫愁果然主动认错,盖因她知晓自家师妹的性子,一旦开口,便再无回转的余地,还不如自己坦荡一点,或许能讨个从轻发落。

她此时面带委屈,跪在一方石室中,石室空空荡荡,浑无一物,旁边却站着一个面相奇丑的老妇人。

老妇人手持一根藤鞭,冲着李莫愁叹道:“姑娘,老身也是没有办法,你犯了这般大错,若让小姐知道了,只怕罚地更重。倒不如先在老身这儿吃点苦头,也好叫小姐生一丝恻隐之心。”

“我知道的,孙婆婆!”

李莫愁闷闷不乐,但还是嘴硬道:“你打吧,莫愁能忍住!”

“得罪了,姑娘!”

孙婆婆微一点头,手上藤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抽在李莫愁股臀之上。

“啪!”

李莫愁只觉屁股上一阵火辣辣,接着便是钻心的疼,刚要痛呼出声,第二鞭又再次抽了过来。

“啪!”

两次疼痛蓄于一处,差点将她痛昏过去,眼泪已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可孙婆婆并不因她流泪而手下留情,因为她心中明白,小慈乃大慈之贼。这天下男人坏的多、好的少,姑娘少不更事,心思单纯,若是遇到个负心人,那将是一生悲痛的开始。

这一鞭鞭虽痛,也只痛在身上,总比日后为了男人伤心流泪要强。

若能现在就打断她那些不该有的杂念,才是真正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啪啪啪……”

顷刻间,二十鞭打过,李莫愁已是面无人色,昏了过去,身子更是一阵阵轻微抽搐。

“姑娘!姑娘!”

孙婆婆赶紧去扶,她知道自己适才下手的力道,只会令李莫愁剧痛,却绝不会叫她重伤,故而心中并不慌乱。

过了许久,李莫愁忽觉口中涌入一股冰凉清香的甜浆,人虽昏昏沉沉,疼痛却已稍减,顿觉说不出的受用,微微睁眼,便见到小龙女正面无表情地将甜浆灌进他嘴里。

“你……我……我不要你假好心!”

李莫愁忍着剧痛,一把狠狠推开小龙女,瓷瓶也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石室内顿时飘起一阵甜香。

李莫愁顿觉尴尬,刚才她只想在小龙女面前使一使小性子,没想到轻轻一推,竟然把“玉蜂浆”给推掉在地上,本想道一声歉,可又觉得没面子,一下便僵住了。

见此情景,小龙女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定起身,道:“师姐既然不需要‘玉蜂浆’疗伤,那我便先走了。”说罢,也不管李莫愁什么反应,径自出了石室。

小龙女一走,四周一瞬间安静下来,李莫愁望着空空荡荡的石室,想到今天先被郭靖欺负,后又被师妹出卖,突觉内心无依无靠,一阵悲怆之意涌起,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哭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渐渐感到疲累,又因为负伤之故,竟再一次沉睡了过去。

“姑娘,姑娘!”突然,耳边又传来一声轻唤。

李莫愁迷迷糊糊醒来,见是那丑妇人,于是轻叫了一声:“孙婆婆,有什么事吗?”

孙婆婆却是叹了口气,道:“姑娘,小姐要见你!”

一听这话,李莫愁身子莫名一抖。

要说这古墓之中她最怕的,既非那位高深莫测的师祖,更不是平时管教她们的孙婆婆,而是孙婆婆口中的小姐,也就是她的师父。

只因这古墓派修炼法门以“少思少欲”为要,练到最后便是“断情绝欲”之境,渐渐没有人气。

所以她每次同师父说话,都像是在和一尊冰冷雕像交谈,言语之间更是冷的人心头发颤。就连现在那位小师妹,似乎也有了一样的趋势。

“孙婆婆,师父有说什么吗?”李莫愁地惴惴不安地问了一句。

“唉!”孙婆婆摇摇头:“姑娘也该知道小姐的脾气,除了那位祖师,谁又能叫她真的说话呢?”

“那我……那我……”

李莫愁嘴巴颤了颤,终是说不出话来,只不过心中悔恨交加,悔的是不该出墓,恨的是小龙女咄咄相逼。

孙婆婆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慰:“姑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遭,你终是要经历的。”

李莫愁闻言,不由哭出声来,直到这一刻,她终是感到了真正的害怕。

孙婆婆心中不忍,但也不敢违背小姐的命令,只能狠心道:“姑娘,你行动不便,老身来背你!”说完,真就将她一把拎到背上,往另一端的石室走去。

……

“王前辈还没有消息吗?”

别院中,完颜康一脸阴沉,语气如冰,对着身前侍卫问道。

侍卫躬身低头,感受到主人怒气,额头冷汗簌簌而下,颤声道:“小王爷,小人搜遍了史府周边,确实没发现王先生的踪迹。”

“那个和尚呢?”

“也……也没发现!”

“哼!”

完颜康重重拍桌,手上劲力含怒而发,竟将桌面拍出一个寸深的掌印。

“继续找!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属下领命!”几名护卫战战兢兢地走了。

等到人一走,完颜康才收起怒火,缓缓坐下,喃喃道:“和尚,和尚,你既不是‘南帝’,到底是谁呢?”

正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只见沙通天快步走了过来,在完颜康面前行完礼,小声说道:“小王爷,幸不辱命,消息已经传给那史弥远,只要他不是蠢人,这两天就该派出使者前往蒙古了。”

完颜康眼角一挑,问道:“可有留下首尾?”

沙通天摇摇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小王爷请放心,属下办事绝对干干净净。”

完颜康见他满脸自信,这才微微颔首,亲自斟了一杯茶,递过去道:“沙师父辛苦,坐,请喝茶!”

沙通天恭敬地接过茶水,屁股半挨着凳子,有些欲言又止道:“小王爷,在下不是很明白……”

“哦?”完颜康轻笑一声:“沙师父何处不明,可以直言!”

沙通天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六王爷本意就是要截杀宋国使者,如今史弥远既然没有得到消息,咱们何必多此一举,跑过去提醒他呢?”

完颜康哈哈一笑,说道:“沙师父,通知史府,只是小王要你做的第一步!”

沙通天心中一动,忍不住抬头望来,便见完颜康敛下眉角,幽幽说道:“接下来,还请你替小王办最后一件事!”

沙通天咽了下口水,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还请小王爷示下。”

完颜康缓缓起身,学着完颜洪烈的样子,在房间里踱步片刻,转过头道:“替我保护好宋国使者,绝不可使他死在半途。”

“什……什么?”

沙通天豁然抬头,脸色煞白无比,颤声道:“小……小王爷,你……你是不是说错了?”

完颜康却是负手而立,气势凛然,定定道:“本王说的很清楚,是沙师父没听清罢了!”

“可……可为什么?明明六王爷……”

完颜康一摆手,打断了沙通天的话,转而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沙师父,你要明白,父王只有我一个儿子……”

沙通天心头一颤,瞬间想明白很多事,但又无可奈何。因为从他递出那份消息开始,他就已经和完颜康上了一条贼船。

可回头一想,若完颜康真的登上大位,那自己今日所为,岂不是在辅佐潜龙?

一念及此,沙通天心头便忍不住砰砰乱跳。

半晌,他似是下了决心,重重低头,一拱手道:“属下……遵命!”

“好!”

完颜康闻言大笑,一把扶起沙通天,揽着他的肩膀,道:“本王得沙师父,便如汉高祖得子房,如虎添翼矣!”

沙通天此刻摆正心态,亦觉心潮彭拜,豪迈顿生,恨不得倾尽所有,也要助完颜康成就大业。

……

“小二,结账!”

“好嘞,客官诚惠十文钱!”

城中一处面馆,一个身着麻衣,头戴斗笠,肩上背着一个包袱的怪客,从钱袋里数出十文摆在桌上。

小二一文一文小心捡起,确认无误,方才躬身道:“多谢客官!”

怪客摆了摆手,眼见太阳偏西,心中一动,抬脚便赶往北郊。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道路开始愈发荒凉,太阳也已经没入山后,不由加快了步伐,终于在月上中天之时,赶到一处破旧义庄门口。

他擦了擦汗,不禁嘀咕道:“师父说他有阴阳易乱之法,三天便可痊愈出关,算算时辰,当在今夜亥时,唉,终于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正要推门而入,心中忽生异感,好像一个线头坠在身前,却总是捉摸不到。

“不对!不对!”

忽的,他想明关窍,一阵大叫起来:“我来时虫鸣蛙叫,怎的到了这儿,竟是一点动静都没了?”

疑惑间,远处不经意传来一阵飕飕异声,他心中一凛,抬头望去,霎时便被吓得心惊肉跳。

只见皓月之下,几千条青蛇蜿蜓而来去,阵阵腥味闻之欲呕。青蛇之后,则有脚步声响,竟是三个白衣男子手持长杆,押在蛇阵之后。

他视线越过那几个白衣男子,落到最后一人身上,有个儒生打扮,手挥折扇,神态潇洒的年轻人,怀里还抱着一位曼妙女郎,只是一动不动,显然晕了过去。

那人恰好也望了过来,两人视线一对,年轻人顿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大声道:“不想缘分这般巧妙,穆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原来这怪客正是乔装打扮的穆念慈,此刻见到那年轻人,回忆阵阵涌来,想到被其逼死的义父义母,一时惊怒交集,恨声叫道:“欧——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