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掌军
白伍到任之后什么也没干，只是先观察了三天。
他手下的士卒勉强可以说是精兵，好歹偶尔训练一下，比一天到晚都在种地的卫所兵强，但朝廷近些年不怎么发粮饷，都是凉王掏钱养兵，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也就是姑且让下边混口饭吃而已。
多余的就别想了。
其实凉王给的钱倒是够发饷的，只不过层层克扣，到基层基本上就是饿不死而已。
士卒三五天才操练一次，还经常偷偷出去打短工，武备松懈。
“难怪这两年被胡人侵扰劫掠镇北军还没有什么动静，感情武功都荒废完了，如果镇北军精兵都这德性了，其他地方不是烂完了？要是胡人大举南下，恐怕真要完，得想点安身立命的法子。”
白伍心中暗道。
他取来了一块板子，写了些字挂上，让众多士卒观看。
“老赵，你认识字，说说上边写的是啥？”
“我看看，好像是本月收支情况。”
“啥是收支情况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很快时间到了午饭时分，士卒们的餐桌上难得出现了一些荤菜。
“佰长，是不是要打仗了啊？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一个什长偷偷过来问道。一般来说让士卒饱食一顿就是要打仗了，比较丰盛的饭菜也被戏称为断头饭。
“没有啊，吃你的饭去。”
白伍专心对付着碗里的卤肥肠，卤料是他自己做的，这个时代没有辣椒，但他找到了山椒可以提供麻辣口味，类似八角的东西也找到了。
主要是有了小灰之后，它的嗅觉可以分辨触不同味道的植物。
经过多次调试之后，他终于研发出接近后世味道的卤味。
凉州城也有屠夫，杀一些猪羊，这个时代的猪肉主要是给中下层吃的，而达官显贵通常吃羊肉，内脏腥臊味太重，基本上都是直接丢掉的。
其实牛肉也有，只不过官府明面上是禁止吃牛肉的，因为这是重要生产工具。
但以古代官府的行政能力，基本上是管不住，不让杀牛，人家“意外”摔死总行了吧。
严格禁止杀牛的宋代，民间有不少屠户靠杀牛发家致富，只要有利可图，总归是有人铤而走险的，何况也算不上走险，疏通打点一下的小事而已。
白伍上门廉价收购了一批内脏下水，还定了长期收购的条子。
基本上可以保证他营中的士卒每一顿都能沾点荤腥油水了。
其实也就是后世那种八块钱食堂标准餐，勉强满足营养需求而已，肉没见多少，就是有点荤腥味道而已。
吃过饭后，白伍又开始训练队列，踢正步，跑操，还有内务整理，基本上就是把现代化军队的纪律训练搬过来了。
纪律和组织度是军队战斗力的核心，令行禁止便是顶尖强军了。
白伍敢不着甲冲进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中，绝对不敢冲到一群令行禁止的强军之中，那样做真的会死人的。
训练强度上来，士卒怨言反而不大，这个时代的人当兵一方面是强制兵役，另一方面是为了混口饭吃。
吃了一顿好的，出点力气合情合理，没那么多怨言。
但显然，他们太天真了，真的以为训练跟以前一样，三天两头拉练一次就完事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样的训练，当然了，伙食也是同样标准。
队列有点样子之后，白伍才开始训练体能。
要求也不高，只是每天五里而已，加上一些其他训练，运动量都不算特别大，训练完也有要求休息拉伸按摩放松。
这些常年营养不良的士卒突然增加训练量，怕是当场减员几个。
循循渐进的增加训练量才是正道。
当然了，白伍也没有放松自身的修行，只是他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突破。
所谓练骨就是就是让能量渗透到骨子里，让骨头也完成进化。
但食物之中提取出来的能量并没有那么容易进入骨髓，只能以肌肉慢慢压迫进去，这是一个长久的水磨功夫，即便是白伍也需要消耗两三个月时间。
不过他也是快了，最多再有个把月时间就能突破。
到了月末，也该到了发军饷的时间了，其他营的士卒大多已经习惯了拖欠军饷。
但白伍军营之中的士卒却是收到了一份零花钱。
并不多，也就是每人五十钱而已。
理论上每一个士卒的正常月俸是三千文钱，但理论归理论，现实是现实。
有些基层士卒上一次拿到俸禄都是前年凉王过五十岁大寿的时候了。
一个什长觉得一定是白伍生财有道，觍着脸跑来询问。
“老张，我都说多少遍了，让你多认几个字，我外边都写得清清楚楚了，这个月伙食费结余了一点钱，所以发给弟兄们当零花钱了。”
白伍说道。他顺手搞了识字班的，他让本来就识一些字的赵铁教授其他士卒，偶尔他也会过去教一些简单数学以及文字，起码要求看得懂军令。
只不过这帮大老粗不学无术，到现在都没有几个能够认全五百个常用字的。
“外边板子上写的鬼画符是这个意思？我一个大老粗学这个干嘛？又轮不到我做秀才。”
张二狗说道，不同于赵铁是没落世家旁支，张二狗是正儿八经的平民百姓，真正意义上的大字不识一个。
秀才大晋也是有的，只不过不是考上去的，而是由地方官举荐的官员候补，通常都是世家的人上去，轮不到普通百姓。
“谁要你做秀才了？你要是不识字，我克扣你的伙食费，把你卖了你还得谢谢我呢，好好认字，读点书，免受读书人骗，以后到月末有多少零花钱心里也有数。”
白伍说道。
“是是是，佰长说的是，我老张以后一定好好认字。”
张二狗满口答应，他在钱这个字上还是很上心的。
收到零花钱的士卒们军心大振，识字训练都有了动力。
某军不满响，满响不可敌。
这种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也有几分道理，有钱没钱很大程度上是可以影响军队战斗力的。
毕竟人是活在物质世界的，是需要吃饭花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