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妇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街上的，她只记得吞下斌哥后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等到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这里是城市中心地带，热闹与繁华同在，夜幕下色彩缤纷的发光广告牌林立墙面，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还有不可或缺的金钱的味道，哪怕闭着眼睛闻上一闻都能分辨出身处何处。
对于商业街来说最不可或缺的元素是人文，过往的车流和行走不息的人群是这里的常驻嘉宾，换句话说，没有人类的街区就算再金碧辉煌也毫无生机。
但和印象中不同的是，这些角色此刻都脱离了自己的岗位，车辆停滞人群止步，没人在各种店铺间闲逛，他们都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
妇女并不喜欢热闹但也谈不上讨厌，对她来说二者并无差别，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莫名其妙来到的地方。
妇女往前将走，分明没有被束缚手脚却动弹不得，只因她发现那些围观者的视线都聚集在一个点上，而她就是那个点。
更令妇女感到奇怪的是，她看向众人的视角竟然是从高处往下的，尽管近大远小的规律存在，也不至于产生如此大的高度差，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现在的身高远高于普通人。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前早晨上街时都还比路人矮一些，短短几个小时不可能长高这么多。
排除掉其他可能性，妇女的心中便只剩下了一个答案，她尝试着举起自己的右手，却只见一只带壳的黑色爪子出现在自己右边。
那是四眼翅恶魔的爪子，既然它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妇女此时被恶魔吞进了肚子里，她现在的外表是以恶魔的形式展现在人们面前，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些围观者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恐惧。
抬头望去，四眼翅恶魔的身体和脑袋就在自己身旁，没有鼻子眼睛的脸部下是一张布满尖牙的大嘴，本该长着耳朵的地方被几片鳞壳覆盖。
妇女的视角并不在四眼翅恶魔头上，而是在它的其中一只翅膀的其中一个眼睛上
奇怪的感觉向妇女袭来，她不禁产生了更大的疑惑：为什么她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甚至随意控制恶魔的身体，精确到手指的每个关节她都能清晰感知并加以约束，就好像不是恶魔吞噬了她，而是她自身变成了恶魔。
妇女的自我怀疑没持续多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她。
“喂喂。”
交警拍了拍扩音器，对准妇女，“你已经严重违反了交通法规，影响社会治安，请立刻暂停一切活动，迅速离开原地。重复一遍，请立刻暂停一切活动，迅速离开原地。”
妇女循声看去，一名交警正站在围观者前向她喊话。
带着恶魔的身体，妇女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交警说的话，于话而言，交警应该是把妇女当做了穿着特定服装的人类，这对妇女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样她就能在不引起冲突的情况下离开此地，更不必伤害任何人。
观察四周，妇女看见斑马线和红绿灯，她此时所站的地方正是十字路口中央，右侧有几辆车因为急停而撞在一起，冒着浓浓烟雾。
远处是堵塞的车流，驾驶员从窗户探出脑袋来，不由分说地骂着前面的人。
围观的人群拥挤着，所有人都在躁动，烦躁的音调此起彼伏，仿佛这里不是中心地段，而是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好的。”
妇女想张口回应交警，发声时却只听到喉咙深处挤压出稀碎的噪音。
妇女差点忘了，她现在拥有的也不是自己的嗓子，而是四眼翅恶魔的。
于是她对交警比了个“OK”的手势，交警也心领神会，转身开始疏散人群给妇女留出撤离的空间。
正准备迈脚，妇女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还不能走。”
束发男子不知何时跑到了四眼翅恶魔的背上，蹲在它耳边发出命令。
妇女反手去抓束发男子，却被他跳至空中躲开，黑夜中束发男子的身形若隐若现，除了妇女外似乎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带着不善的笑意，一只触脚自束发男子身后飞出，将一旁的汽车油箱戳了个洞，汽油从洞口流到地上，触脚收回擦出一缕火花，刚好将地面的汽油点燃，暗淡的夜色中迸发出一片亮光。
“火！起火了！”
被疏散的人群中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指着燃烧的地面大喊。
越来越多人看见遍地的火焰，不顾交警的安排，争先恐后地往外逃散，较近的汽车司机和乘客也纷纷弃车而逃，一时间尖叫和呐喊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妇女还想抓住束发男子问出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夜色中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火焰迅速蔓延至油箱，激起更猛烈的反应。
一声巨响过后，尘土飞扬，火光冲天，街区的灯光一下子暗淡了色彩，滚滚黑烟裹挟着炽热明亮的火焰成为了夜晚的焦点。
妇女的身形在焰火中若隐若现，翅膀上的眼睛全部紧闭，如此高温灼烧着恶魔的表皮，阵阵刀割般的疼痛传来，痛的妇女发出阵阵哀嚎。
第二次爆炸紧接而来，冲击波震的妇女差点没站稳，一片漆黑中妇女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在逐渐融化。
然后是第三次爆炸，三团饱和的火焰汇聚在一起，由风吹着螺旋上升，俨然一片火焰瀑布，巨大的亮光甚至一度敢和太阳争辉。
或许是火焰太旺盛，又或者是人们都害怕受伤，在持久不衰的焰浪外，大家只顾着逃命，迟迟没有人拿着灭火器上前，消防队的车笛声也不见响起，像篝火晚会一样，大家只是围在火堆旁，任橘红色的火光照亮脸庞，却什么也不做。
妇女是自己结束的这场刑罚，她慢慢寻找着控制翅膀的神经，振动四翅将火焰吹散，呼出残存在口中的烟雾，宣告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瘫坐在地的人们无力地喘息着，望着这一巨大的物种毫发无伤从火海中走出，没有发出惊叹，没有为妇女的存活感到庆幸，几乎所有人都爆发出一阵比火焰更滚烫的声音：
“怪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