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虎狼之词
顾憬修也没指望她能在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后给自己一个交代，只是总被毫无留恋的拒绝，太多次他也会难过。
他闭着眼，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高挺的鼻梁在她耳侧轻轻的蹭了蹭，和她相贴。
厉致的耳朵十分小巧，耳垂肉肉的，曾经他听一位老奶奶说过，这样的女孩子有福气。
自然，厉致的身世有些凄苦，可她这辈子还算顺遂。
在他还未参与她生命的那些年里，她独立生长，吃了不少苦。
开了一晚上的视频会议，又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顾憬修有些疲惫了。
他抱着她，怀里有所依，所有的疲惫和不安在这一刻渐渐放松下来，连呼吸也渐渐平缓。
车里安静极了，静得不用借医生的听诊器也能在此刻听到她咚咚咚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对她还算了解，无论她表现出多么的淡定和平和，她的内心都会不安，也会心虚。
想着，顾憬修弯唇笑了起来，笑容无声却带着痞意:“我都记得，重头到尾都记得，现在不到三点，距离四处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遍。”
明知他是故意捉弄，厉致仍旧忍不住不安。
她转身，有些防备地看着眉宇间泛着懒意，一副被吵到的模样的顾憬修。
顾憬修一手揽在她的肩上，一手搭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睛透着几分不怀好意，静静地凝视了她几秒。
随即，很是恶意的提醒:“这里山高路远，又是我的地盘，车里的空间足够大，很适合……”
顿了顿，他唇角的笑意更甚，手指在唇上比划了一下，示意她安静:“嘘，你听。”
山顶的风又刮了起来，停车场周围的沙石偶尔被掀了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却让人无法忽视。
一下一下，仿佛时钟走过的声音。
厉致已经快炸毛了，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得模模糊糊，不太真切。
远方民宿的灯一闪一闪，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得四周的山路黑暗模糊，叠影森森的山林，蓦然的有不少暗影浮动。
就连耳朵能听到的声音，也像野兽咆哮，透着一股暴燥的呼号。
厉致用力抿着唇，在他开口之前，狠狠瞪了他一眼，耳边是他发出低低的一声闷笑，顿时忍不住了，撑着他的肩膀，直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顾憬修闷哼一声，将炸了毛的姑娘紧紧抱在怀里，任她撒气一般的咬了好几口，片刻后仍然没有松开的意思，识趣地示弱:“乖，松口，不然会留疤的……”
厉致轻哼一声，却还是乖乖松开。
她坐在他怀里，低着眸子，身上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顾憬修一直都知道，厉致现在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就算有崇拜，就算认识多年，就算忍不住依赖……
所有这些，不过是因为突然周时琛很好的朋友，王盼儿很相信周时琛，而她爱屋及乌。
可无论如何，在明确自己的心意后，他必须提前做好部署，就算说他卑鄙无耻也好，说他不择手段也罢。
厉致，只能是他顾憬修的。
而他相信，只要她敞开心扉，假以时日她会接受。
所以，顾憬修仍不忘循循善诱:“考虑一下，好不好？也许和我在一起并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而且我可以给你开小灶。”
厉致内心煎熬，没有吭声。
理智千万个不能答应，可顾憬修说的开小灶有点心动肿么办？
她忽然有种自己是渣女的感觉，明明是她做了对他不好的事，没有负责的想法，还想利用他，一点都不像好人。
软的不行，顾憬修揉了揉她的头顶，换了语调:“或者，你想让他们知道你吃干抹净不负责，让他们评评理？”
明明手上的动作轻柔，语气去透出几分威逼利诱的恶劣。
可不管是哪一种，厉致都清楚，他对自己势在必得。
“你想怎么做？”厉致到底不是被吓大的，而且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人，“我并不觉得只有这一个选择，而且我相信你也清楚，直至目前，我对你并没有喜欢，无论你是什么态度，那都是你自己的事，而我有权拒绝，就算我们……曾经的确发生了什么，可好像吃亏的是我，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顾憬修一怔，他一早就知道厉致不会轻易妥协，而且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她打死不承认，又或者勉强答应和他保持暧昧……
他头疼的闭了闭眼睛，忍耐再三，还是没忍住，低哑着嗓音问道:“我就这般没吸引力，连给个机会都不可以？”
一直处在被动地位的厉致闻言，勾唇笑了起来:“或者，你愿意当我的情人？”
看吧，他就说厉致能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
可能怎么办呢？总要先占一个名分，再来日方长吧。
……
停在不远处停车位副驾驶正削尖了脑袋想看清楚顾憬修车后座发生的景象，可惜夜色太沉，玻璃又贴了一层深色的膜，即使借着灯光也看不清车里两个人在做什么。
驾驶位上的人刚刷了不少视频。一回头就见朋友贼眉鼠眼地盯着另一辆车看，嘿了声，随后恨铁不成钢地抬手一巴掌挥向他的后脑勺。
不轻不重的一下，猝不及防的男人哎哟喂的低叫了声，转身对着朋友怒目而视:“李越，你大爷的，打我做什么？”
“你有完没完？”李越一手拿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视频，瞪着眼，怒道:“我明天还要去面试呢？你将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偷看别人？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男人也懒得和他计较，从储物盒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后，含在嘴里，边点火边含糊不清的问道:“面试？去哪里面试？你要是想找工作，可以和我说。”
李越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和你说？你能做什么？我这是自食其力，懂吗？”
……
厉致醒来时，听到车门关合的声音，周围隐约可以听到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
头顶的天窗外，天色透出一丝曦光，黑墨一般的夜色已经在时间的流淌中渐渐被冲淡，透出了几分稍稍的淡蓝色。
这个时间，有更多的车上山。
明亮的车灯从车窗上一晃而过，耳边有引擎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
安静了一夜的山顶，在临近清晨，日出即将出来的时候，又热闹了起来。
厉致撑着座椅坐了起来，身上盖着一层薄毯，车厢里还开着暖气，她睡眼惺忪的转头看去。
靠着车窗坐了一晚的男人，此时并不在车厢里。
一辆接着一辆的车沿着上山的小道开了上来，原本停满车的停车位又变得拥挤起来，车灯将这房天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对面那辆车的司机突然摇下车窗，在充斥着寒风里朝正往这边走来的男人挥了挥手:“你好，请问……”
顾憬修脚步一顿，顿时转了方向，往车主所在的方向走去。
车主大概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边并不了解，询问山顶除了这一块空地，是否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停车，他们想要在这里看日出。
顾憬修思忖了片刻，往他们来之前的那块大石头方向指了指，“哪块石头左侧有一块空地，可以停车，你们下去后就可以看到了。”
顾憬修穿着单薄的衬衣，此时站在风口，衬衣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
厉致透过车窗看到，忽的，脑子里冒出那年春节自己第一次胆大妄为，触碰到他身体时的触感，肌理结实，腰腹似蕴藏着巨大的能量，精瘦有力。
很难想象，那般出色，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工作上的顾先生，怎么会有那般完美的身材。
她还在出神，顾憬修已经折返。
日出还没出来之前，山顶的温度极低，仿佛寒风凛凛的初冬，风里似乎带着针，拂过身上，一阵刺痛。
顾憬修抬腕看了眼时间，上面显示今天的日出时间。
有些不太妙，昨晚月色绝佳，可一觉醒来，远方的天际竟然堆了一层又一层的云雾，即使山风烈烈，短时间内也无法将这些堆积的云层吹散。
所以，今天早上，有可能看不到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