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野蛮人与龙
在艾瑞娜所知道的故事里，巨大的火盆将会被野蛮人们用火把点燃。
很久以前，聚在一起的部落会以此作为“瓦尔节”的开端。
但现在，它只作为了一种传统的仪式而被留存了下来。
今天的节日，叫做“龙息节”。
不变的是，这依然会是一场盛大的庆典。
艾瑞娜的心底也不禁开始期待起来，但奇怪的是却始终都没有人去点燃中央的火盆，也没有人去祈愿凛冬的祝福。
“姐姐，他们难道不应该找人去点燃那个火盆吗？”
沙妮悄悄地问道，“还是说我记错了？”
聚集于此的人群安安静静，正如姐妹俩所见，他们并没有准备什么火把，而是抬头看向黑龙所伫立的高台。
野蛮人们曾经会呼唤凛冬的赐福，但现在他们只会信仰巨龙。
准确的说，是黑色的那一只。
就连那些小孩子们也一点都不怕看起来甚是狰狞的黑龙，他们只是好奇而又崇敬地望着他。
维恩的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只是一次尝试性的实验，他却知道了自己在眷属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
自从瓦尔死后，这些野蛮人们就从未有如此地崇敬过。
龙息在人群上方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无误的落在火盆中，木头产生了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跃动的火焰映在下方人群的眼底，新生的焰火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焰心正拼命地伸向最高处。
至此，欢呼声终于爆发了。
维恩微笑地听着人群呼喊着他。
当他再度发出龙吟时，欢呼声又再度高涨了一轮。
“我们生于冻土，尽管土地荒芜，无畏的野蛮人们却顽强的生存在冰霜之下，狩猎野兽在凛冽的寒风当中。”
泰达米尔最先站了出来。
“他们从黑夜里到来，个个曲刃在手，烧毁我们家园蹂躏我们土地，带来的尽是悲痛流血，我们的家人被屠戮于眼前。”
接着，是名为“诺尔”的野蛮人。
后面的野蛮人也开始齐齐应声。
“是谁在那个冬日的黎明扬起黑翼，来到维诺托什？”
“是谁杀死了蛮横无理的暴君，宽恕我们自不量力的愚昧？”
“是谁在那时挺立战场，保卫了我们的土地，将我们庇护在他的双翼之下？”
“又是谁为我们带来了粮食与铁，黄金与荣耀？”
他们共同说道。
“哦，米奈希尔，
伟大的米奈希尔，
赐予我们智慧与勇气，
他带来希望，
不再饥饿，不再疲惫，不再畏惧，
当没有怜悯的敌人跪地求饶时，
我们会高呼，
一切都是为了米奈希尔，
终有一日，他会将王冠戴上，
到了那时，我们再一边庆祝一边舞蹈，
为了我们更美好的明天。”
即便野蛮人们文化受限，可这首由他们编篡的诗歌却出了奇的令人感到震撼。
“难以置信。”
沙妮震惊地望着眼前虔诚的人群，接着又看向自己的姐姐，“我已经在怀疑恶龙是不是给他们洗脑了。”
艾瑞娜沉默无言，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姐妹只不过是采取夸张的态度来表明自己的惊讶罢了。
因为，眼前这群人的眼底正迸发出胜过这个世界上一切光芒的色彩。
“他们竟然为了你特意做了一首诗。”
红龙简直嫉妒到发狂。
就连格雷都是如此，对于恶龙来讲，没有什么比被智慧种族刻画进故事当中更能让他们感到满足的了。
当然，在以恶龙为主角的故事里传唱的往往都是他们的强大和残暴，而维恩的这个里面所包含的却不只是力量，那是更加能让人所信服的东西。
就算“凛冬之爪”有一天不复存在，它依然将会伴随着凛冽的寒风永远永远地被传唱下去。
维恩图斯同样感到意外，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惊喜，要知道这么多天来泰达米尔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随后便是极大的满足感传来，对黑龙而言，这只是他所要收获的一点小小的利息。
“是啊，简直是畅快非常。”
维恩感慨道：“那么，我也不应吝啬。”
不是作为巨龙，而是“君主”。
他慷慨的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金币。
那些光芒，如此的璀璨。
漆黑的鳞片在金币的映照下反射出深邃的光泽，伟岸的身躯之上，黑龙的龙吻开阖着，他吐出了一阵恐怖的气旋。
当驰骋的风暴将金币卷向空中，黑龙的声音宛若雷鸣一般的声音响彻天地。
“尽情的狂欢吧，米奈希尔龙群的子民，现在正是你们的盛宴时刻。”
金币如同雨点般洒落，闪耀着诱人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宴会，野蛮人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次，维恩图斯终于算是挥霍完了所有的财宝。
但他很清楚，今天所失去的这些黄金终有一日将会以十倍甚至百倍和千倍的差距回到自己的龙巢，所以这一切都没什么好可惜的。
甚至是如此的——
愉快。
氛围被推向了最巅峰，周遭的一切都被欢呼的潮水所吞没。
“姐姐，这头龙居然在往外撒钱！？”
沙妮一边惊呼一边开始揽下空中的金币。
别说她了，这可同样是艾瑞娜也从未听说过的事情。
无论是像金属龙这样的善龙，又抑或是色彩龙这样的恶龙，就算是翻遍所有的书籍你都找不到这样的记载。
艾瑞娜只能眺望着此刻的奇迹，心底正响起这是不知道第几次的赞叹。
仅凭借外表和气息他便是无可争议的恶龙，但所作所为却挣脱了这一束缚，这矛盾的一幕真的不是什么镜花水月吗？
艾瑞娜回忆着自己这一路上所看到的一切，所听到的一切。
如果不是一时的、可以被随时戳破和扔掉的虚伪，那这可能便是属于野蛮人的——
真正的奇迹！
艾瑞娜抬起眼眸，钦佩的仰望着那头看起来模样狰狞而又凶戾的龙。
对方眼中的火光竟是如此的耀眼，满载着属于君王的威严。
当他昂首之时，那宛若要将整个世界都吞食到腹中的气魄又是如此的伟岸。
这便是.......
“凛冬之爪”的黑色领主吗？
他是否会是属于野蛮人真正的命运呢？
艾瑞娜不知道，但她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