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下有凉亭
这一年，西凉王仙逝，举国同悲，太子赵康继位，国号景徽。
景徽一年，秋七月，许世文在子午楼中与红娘在柳树下共饮，酒为杜康，乃是从伊水东岸重金买来，人是佳人，红娘略有几分酒意，俏脸微红，美的不可方物。
“又一年了，红娘还是要如往年一般回去？”
“是的，公子！”红娘微微低头，不敢去看许世文。
许世文也不在意，端起酒杯，仔细把玩着，也不说话，享受这一份宁静。
良久，最终还是许世文打破了沉默。
“今年，我便与你一起走上一遭。”
“可是公子……”红娘大惊失色。
“我意已决！”许世文不待红娘说完便打断她的话，而后起身离开。
……
许常枫书房中，许世文站在许常枫面前，一言不发，静静等着许常枫的回复。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许常枫在房中度来度去，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既然你那么想去江湖看看，那么就去吧，不过在此之前先去一趟月凉厅吧！”
“是！”许世文躬身而退。
“嗯？这小子自疯道人走后性格大变啊，莫不是中了什么邪？”许常枫内心万分疑虑。
“老于啊，此事还得拜托于你，有劳了！”许常枫转身对某个角落说到。
只见一位老叟从门中进来，对着许常枫躬身施礼。
“老奴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护大公子周全！”
“不，不，不，老于，除非世文有生死危机你再出手，其余的你就静观其变吧，能不出手最好，老夫知道，许府太小，你这些年也是闷的狠了，正好借此散散心，去看一看吧，这五十年后的江湖还是不是你我当年认识的江湖。”
“老奴遵命！”
“老于啊！不是早让你我以兄弟相称么？你这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啊！”
“老奴不敢！”
……
大周末年，徐家三百万铁骑与许家二十万血衣相遇，战况惨烈，此战无一人生还。
群雄兵临城下，皇城岌岌可危，随时失守，大周王旗也纷纷倒下，节节败退，在所有大周将士万念俱灰的时刻，只见一杆战旗猛然升起。
“末将于禁死守皇城！”一声怒吼震天彻底，压过了城下无数兵马的声音，更是盖过了千军厮杀的声音。
“我等誓死追随于将军死守皇城！”
于禁以十万禁军死守皇城百日，歼敌五十万。
皇城失守。
同年冬，一濒临死亡的将军被一富家子弟所救，施以衣食，赠以银两，待到将军可以说话时，富家子弟摆手离开。
……
许世文来到了这座被外面人称作人间地狱的月凉厅，来此之前，许世文先到子午楼温了三两杜康，而后更是切了八两熟牛肉才来。
打开门似有一阵阴风吹过，只有真正进过月凉厅的人才知道，人间地狱名副其实，整个大殿皆是一片血红，这里的每一寸，都是被鲜血浸染过，然而月凉厅最可怕的地方是会根据每个人的性别、体型、身份的不同，可以迅速的制作出不同的刑法，不仅会在肉体上进行折磨，而且还会对其进行精神上的摧残，自月凉厅建成之后，进了月凉厅的人，无一人出来。
许世文不禁想起了儿时第一次进着月凉厅的情形，那时的自己被这副情景吓了好久，记得当时都被吓得尿了裤子，而后被一位老叟看到，骂了一声：“瞧这点儿出息，还许家嫡长子呢！”
一直到现在，老叟还是对许世文不屑一顾，但是许世文却并没有因此而躲避老叟，且每次拜访都要温酒提肉。
“怎么又是你小子，许老儿莫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那小三子呢，为何不让他来？”
眼前的老叟并没有在口上对许常枫有多大的尊重，不过以当年许常枫的话来说就是，许家是我的，也是我老兄弟们的！因此。许世文见到老叟如此说也是习以为常。
“小子最为不才，理应来见古前辈。”许世文回道。
“哈哈！不错，好一个最为不才！来了这么多次了，就这一句话还中听！”老叟大笑。
……
大周永兴年间，周王常说一句话：“文有古舒汶，武有徐龙城，何愁孤的江山不太平！”
古舒汶和徐龙城一文一武实为大周的栋梁，古舒汶年龄较小，周王尤为看重，不然何以与军中权势滔天的徐龙城分庭抗衡？古舒汶坐镇朝堂，徐龙城镇守边关，大周之强盛一时无两。
那一年，古舒汶与一富家子弟于榆树下喝茶，也是因为富家子弟的一句谁言江湖皆匹夫？衣衫褴褛酒一壶！
第二日，一代名臣古舒汶辞官，骑马入许府。
而后徐龙城一家独大，徐字王旗之下天下人莫敢不从，徐家铁蹄更是踏遍大周每一寸土地，大周强盛至极。
第二年，周王阴郁成疾，重病不起。
第三年，因无人制衡徐龙城，由盛转衰，大周亡！
……
这一日，许常枫携幼子许世林出府入京，府中大大小小事务皆交由二小姐打理，二小姐再不读书。
子午楼中，红娘正在如往常一般的收拾行李，不同的是，这次红娘要收拾更多的行李。
许世文就站在院中看着这个自己最为熟悉的子午楼，久久不语，丫鬟们也未曾来叨扰，于是，许世文便是站了整整一天。
翌日中午，一胖一瘦的两个马夫打扮的人站在子午楼院中，许世文打开房门，两人恭敬地躬身施礼：“古风、古云见过公子！”
许世文心里暗叹一声：“风云再起？古前辈不甘心呐！”
“两位不必客气，日后我们便携手江湖，同进同退！”
下午时分，二小姐来子午楼中，与大公子畅谈半日，临走前，留下一封信。
上面写着许世文亲启，许世文打开信，信中写到：
古风、古云二人交由大公子，二人从小习武，就是与之血衣相比，也是相差不远，愿风云二人随大公子激起无边风云！
最后落款为古。
信中字体苍劲有力，字里行间充斥着读书人的浩然之气，可谓是荡气回肠。
许世文收起信件，然后将其焚毁。
翌日，四骑白马出金阳，往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