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史莱姆的子类
希瑞既然不知道，伊泊尔就只能自己探索。
它尝试着将自己的精神探入其中，就感觉神之秘源仿佛一个空洞，精神力量注入了也没什么反应。可伊泊尔却不惊反喜，心说这才对！众所周知，便宜没好货，想启动一下都如此艰难，可见果然是不得了的东西！
伊泊尔兴奋起来，不断地将自己的精神力量注入其中。过了片刻，神之秘源受激似的发生了变化。伊泊尔顿时感觉到自己脑海中一鼓一鼓地发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去。
难不成……
它当即瞄准了一只路过的壁虎。
心念一闪，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飞离了体外，准确地命中了壁虎。这一刹那，伊泊尔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也被抽离了一小部分出去，进入了那壁虎的体内。
强烈的矛盾感随之而来，伊泊尔只觉得自己的视角骤然间切换了，它用陌生的肢体攀附在墙上，脑袋一扭，就看见地面上有个黑魆魆、圆滚滚的东西在那里……
不对，等一下，这是壁虎的视角？我在用壁虎的眼睛观察着我自己？
伊泊尔感觉有些头晕。意识进入了另一个生物体内，那种不适应的感觉让它想吐。它能朦胧地感觉到，那壁虎心里似乎也产生了“迷惑”“惊讶”和“恐惧”一类的情绪，这种充满对立性的情绪就像是无数把小剑朝着它刺过来，甚至让它感受到了幻觉般的疼痛。
然后，伊泊尔感觉到，那壁虎想跑。
等一下，别跑！
伊泊尔急了一下，念头刚刚冒出来，无形的波动再度从它体内冲出，顺着之前那莫名的联系进入了壁虎的脑中。
壁虎的动作还真的停住了。这小家伙似乎倍感迷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伊泊尔大为震撼。
我……可以通过神之秘源，对其他的东西下达指令吗？
不朽灵液的能力当中的确拥有精神操控这一项，对上了！我应该真的可以！
伊泊尔马上集中精神，尝试着命令那壁虎：过来！
壁虎稍微迟疑了一下，真的跑了过来。但随着靠近，壁虎心中的恐惧和排斥越来越强，伊泊尔只觉得脑袋开始发疼，终于支撑不住——某根维系着双方精神的无形之线，一下子绷断了。
壁虎扭头就跑。
但伊泊尔一口酸液喷出，就将壁虎覆盖，然后身体一滚，将这小东西吃掉了。
它一边消化着壁虎，一边若有所思地想：目前至少是稍微琢磨出了神之秘源的一个用法，就是和其他生物产生精神联系，然后它就可以获得对方的感官、感知思维，甚至还能下达命令。
但它的精神力量还很弱，控制一只小小的壁虎都废了老鼻子的劲儿，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精神就感觉萎靡得厉害。
先休息会儿……回头缓过气来，再找个别的目标进行一下尝试。
空气里安静了下来。
伊泊尔的身体微微地蠕动着，一边消化，一边放任自己的思绪开始漫无目的地飘荡，脑海中时不时划过露比的记忆。
露比似乎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它经常想起来的画面，往往是露比快乐地在阳光下、草丛中奔跑，还有跟着教师学习神秘学知识的内容。
怎么说呢……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伊泊尔就会产生微微的向往。
在那些记忆当中，露比是快乐而且幸福的。
这份记忆中蕴含的情感或许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很稀薄了，但只要浮现出来，依旧让伊泊尔有种吃了蜜似的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但这份记忆毕竟不是它的，它就像是个在街道上流浪的小孩儿，只能隔着橱窗看见别人家里的温馨。于是，向往之后，随即升起的就是某种低落的情绪……
伊泊尔咀嚼着自己内心中那一丝细腻的情感，就像是在咀嚼自己体内的壁虎一样。
过了一阵，它意识到，那种感受，大概是叫“孤独”。
伊泊尔仔细品味着那一丝感受。它又理解了一种情绪，这让它愈发产生了一种“鲜活”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在真正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实验品逐渐活过来，变成它自己，一个名为“伊泊尔”的存在。
孤独的忧伤和新生的喜悦，一种复杂而细腻的情感在心底悄悄滋长，伊泊尔的思绪随之飘散。忽然，体内的《生存指南》震动了一下：
“怎么了，黑布丁团子还开始伤春悲秋了？”
“……”
伊泊尔稍微有点儿无语。
希瑞，每当我稍微想对你有一点尊重，你就开始说话！
气氛全被你破坏了！
希瑞像是体会到它的恼怒，在伊泊尔的体内发出噗嗤噗嗤的坏笑。
不过这么一打岔，那股子说不出来的哀伤也就淡去了一些。可能露比专门创造出希瑞，也是考虑到了它可能会有的孤独感，所以才让这个书灵能和它做个伴？但这家伙确实讨厌……
但伊泊尔在地面上漫无目的地爬行着，过了一阵，忽然道：“对了，希瑞，你相信史莱姆会做梦吗？”
“什么？”希瑞翻动着书页：“史莱姆是不会做梦的，没有那种器官，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我是说我！”
“你……哦……那理论上确实有可能……”
伊泊尔回想着道：“是这样的，先前，我在冥想的过程中，迷迷糊糊的，好像就做了个梦，但是当时没告诉你，刚刚正好想起来。我梦见我变成了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变成了一只流浪的可怜史莱姆……”
“不是，恕我直言，你现在其实也差不多吧？”
“妈的，你别打岔！”伊泊尔继续道：“然后我就只能住在天桥底下，捡垃圾吃，但还好我身边还有你陪着我……”
“哦哦哦！”希瑞难得有些感动：“看来你还知道，书籍是最重要的精神食粮，书籍是进步的阶梯！不错不错，看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伊泊尔：“然后突然有个流浪汉来抢我的东西吃，于是我就把你抄起来爆了他的头……”
“你给我去死吧！！”希瑞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