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论
网络虚拟世界政权化时代来了
——网络平台显示了统治力量
风口来了,猪也能够飞起来!
不要把平台当本事,很多风口飞起来的猪,依靠的是平台的力量。网络平台在信息爆炸时代,带来了巨大的力量!
谁是明星,谁是网红,甚至谁是总统,都是平台说了算!
美国总统在即将卸任的时候可以被网络平台剥夺发声的权利,这是一个标志性的历史事件,这在告诉我们,网络政权时代来临了!虚拟世界的网络平台政权化,并且影响和控制了现实的世界!
在数字虚拟时代,社交平台带给人的虚拟空间,已经越来越重要和难以分离。在虚拟空间,人其实可以被看作虚拟的人存在,而这些虚拟的人又构成了虚拟世界。2021年,虚拟世界的力量之强大,已经超过了大家的想象,甚至已经显示出对现实世界的统治力量!
虚拟世界已经政权化,我们在此基础上讲交易学,讲网络经济,现在还讲起了政治经济学。在数字虚拟时代,只有理解了新时代的政治生态,才能够理解很多网络经济行为,理解网络平台的估值和投资逻辑,理解这个时代的经济运转方式。有了政权的虚拟世界,能够实现世俗政权去中心化的虚拟世界,就是一个独立的宇宙。2021年,元宇宙的概念大热,背后就是虚拟世界的政权要建立了。
“有一个国家的元首被切断了媒体发声渠道,他的副手违背他的意愿通过了不利于元首的决策,国内民众愤怒地上街游行抗议,反对派势力控制了媒体和军队,而元首已经被架空。请问,这是哪个国家?”这段话当年说的是苏联,指苏联解体前的“八一九事件”;而现在说的则是2021年1月的美国,实体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不同的是,一个被控制的是传统媒体,一个是网络新媒体、是虚拟世界。
2021年,西方新媒体和社交平台集体行动,永远封禁了美国时任总统特朗普的社交账号,他的声音瞬间消失,他的影响力也瞬间消失,等于判决他在虚拟数字空间的死刑。特朗普是依靠新媒体和社交平台发挥影响力上台的,现在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虚拟平台有了决定性力量。
特朗普的推特(Twitter)账号被封后,他的团队及很多支持他的人的账号也被封。此前,脸书(Facebook)已宣布,冻结特朗普账号24小时;后来,马克·扎克伯格又加码,至少延长两周。也就是说,特朗普在卸任总统前,都没办法用Facebook。特朗普“转战”美国总统官方推特账号(@POTUS),连发数条推文,结果几分钟后被删除。但账号没有被封,因为这个官方账号以后要交给下一任总统。
图Ⅱ-1 推特宣布永久暂停唐纳德·特朗普的账户
更夸张的是,特朗普小儿子的账号也被封了,他的言论难以被叫作有害,这是一种有罪推定。
图Ⅱ-2 特朗普小儿子的推特账号被暂停
对孩子的虚拟身份,也搞起了株连,与以往西方标榜的价值观相悖。网络平台的公权力无比强大。
当几大网络公司按照自己的判断,认定特朗普的账号存在违反自己社区规定的行为时,它们就可以让特朗普闭嘴。这种认定标准本身就可能存在巨大的问题。看看对特朗普小儿子账号的处理,完全是一种没有公允标准的随意性行为,是有罪推定和株连的行为。从什么时候开始,要由网络公司来决定“什么对美国人民是好的”“什么对美国人民是坏的”?
但我们要进一步想,一个人在虚拟空间的权利,是不是一项人权?如果在信息数字世界,一个人被剥夺了在虚拟空间发声、社交等生存的权利,未来的网络信息社会,一个人的生存权会怎样?是不是可以认为他的生存权不完整?谁给了网络平台那么大的权力呢?这个权力大到可以不经过法律程序就行使!连现任总统的虚拟权利都给剥夺了,这不是经济权力,而是虚拟空间的政治权力。
对人的虚拟身份、虚拟人权,网上流传着一种评论:
当下的人类,其实都有两重身份。一个是生物意义上的人类,你是一个人;另一个是社交意义上的人类,你是一个有着社交网络和人设的个体。而第二种身份,可能对现代人来说更有意义,这决定了我们的收入、社会地位,乃至一切。但这种社交身份,很容易遭遇“社会性死亡”。当有一种力量控制了媒体和社交网络,将一个人进行“社会性死亡”打击的时候,这个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死亡了。特朗普现在遭遇的,就是这样一场社会性死亡。
网络虚拟世界,谁拥有可以让你社会性死亡的权力?谁能够判你虚拟空间的死刑?有这个权力的,难道不是统治者吗?在网络高度平台化、垄断化,人类的生活数据化信息化的今天,有谁能够离开网络而生存?把你的手机丢开一天试试!
在虚拟空间,平台拥有对他人虚拟资产进行赋予、占有和处置的权力,在现实世界,这些都是政权才有的权力。这是虚拟世界合法的暴力,与非法的各种网络暴力一起,构成了网络生态。网络政权的价值,是不能用货币衡量的。因此,平台的力量,不能单纯用经济学来看待,而应当用政治经济学的眼光来看待。
政权基于暴力和税收。而网络虚拟平台,可以彻底封杀你,相当于判死刑;也可以禁言你,相当于监禁;还可以表扬你,给你导流;可以限制你的粉丝数量、黑名单数量;等等。税收就更容易了,你绑定网络平台以后,收费是它说了算的,同时你的网络身份和信用,也是它认证的,它要你的信息,你就要提供。这与一个政权的职能区别只不过体现在,一个在实体空间,一个在虚拟空间。而虚拟世界的交易和传播,对实体的影响越来越大,虚拟的政治权力,也必将延伸到实体的领域。
笔者在2016年就对网络平台的问题进行了分析,认为这是一种政权的行为,是虚拟世界对现实世界的田氏代齐。
图Ⅱ-3 笔者于2016年发表的关于网络平台问题的微博文章
社交平台可以合法删除特朗普的账号,法律依据是1996年《通信规范法》(Communications Decency Act)中著名的“230条款”:平台公司对他人在平台上发表的内容不承担责任,但可以限制、删除平台判定的任何不良内容。230条款被认为是最重要的网络法律,甚至有230条款“创造了互联网”一说。平台被授予了可以删除包括受到宪法保护的内容的权力,等于说平台可以高于传统实体世界的宪法,或者说平台在虚拟世界,与在实体世界不是一个法域。虚拟世界的网络平台可以有自己的宪法,则意味着网络平台已经成为政权,平台政权化了。
笔者2017年发表的期刊论文中就论述了网络平台发展到可以对一个人的社会虚拟身份生杀予夺的时候,它就已经拥有了政府的权力。而且这个权力是不受制约的,它可以控制人类在虚拟世界的行为。当年,很多人对该文是不理解的,但在2021年开年,美国即将卸任但还在任的总统特朗普被“封杀”以后,我们可以看到不掌握虚拟世界政权的传统政权在虚拟权力面前的脆弱无助。总统的账号被封禁了,总统也没有办法,那么谁是总统呢?在现实世界,剥夺总统的权利,是要通过法律程序的;但在虚拟世界,剥夺一个人的权利,完全是平台“人治”的,与中世纪的贵族对待农奴没有什么两样。
图Ⅱ-4 笔者2017年发表的关于网络平台权力的期刊论文
我们可以再想一下,网络平台为什么值钱?为什么资本可以为之烧钱?目的就是实现平台垄断,因为平台垄断比其他垄断更有力量,有政权的价值。想象一下如果电商平台成为网络工商税务局,叫车平台成为网上出租汽车管理局,把政权的权力放到市场上去卖,那该估值多少?一般的商业价值能够比拟吗?能够在虚拟世界,处置你的人身权,肯定比仅仅处置你的财产权要厉害。在世俗领域,关于人身权的是政治问题,关于财产权的是经济问题。
网络平台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权力?我们看到了问题的一面,也要看到问题的另外一面。我们再看230条款,你让网络平台承担责任,其实是不现实的;你把网络平台的审查权揽过来,也不现实。原因就是现在的虚拟世界中,不但有我们每一个实体人的虚拟身份和虚拟人设等,还有很多的虚拟人。
现在,网络上可以通过算法创造一大群仿真虚拟人,它们也在网络上发帖、灌水、点击等,以前是人工帮助刷单,现在可以通过仿真机器人来实现。面对如此多的虚拟机器人在空间活动的情况,平台处理很多不良信息,依靠的其实也是算法。如果依靠传统的法律程序你才可以封禁,那么相比创建机器人的轻而易举,人工识别的工作效率根本跟不上。
人在虚拟空间的行为,还可以构成虚拟空间的一个虚拟人,那么虚拟数字算法,可以仿真,就可以类似定义出虚拟的机器人、算法人,就如实体经济的经济主体有了人的属性之后可以定义为法人一样。现在的虚拟空间就有大量的这类机器人,我们在虚拟社交上认识的朋友,很可能就是机器人。就如我们加过卖茶的美丽小姐姐,背后可能是抠脚大叔,也可能是AI算法下的一台机器。
在仿真技术之下,你能够区别谁是人、谁是机器吗?只要有了充足的数据支持,你就看不出真实人和虚拟人的差别。所以个人的生物特征数据最关键的就是隐私和资源。在虚拟世界,仿真机器人的生产资料,是数据;机器人的运行目的,是数据。数据是资源,是核心价值来源。
图Ⅱ-5 美国AI公司人脸数据被盗相关报道
只要抓取了各种真人数据,就可以在网络上仿真出来一个“真人”。现在机器人既可以用名人的名字命名,也可以与你按照设计好的对话脚本聊天。这些全部是算法实现的,它们的行为相较于传统的人的同类行为,符合宪法,但它们可以用各种网络暴力,来扰乱虚拟平台。你想,要平台保持正常的运转,依靠传统的方式肯定不够了,一定要用算法来解决。因此,有了230条款,你不给网络这样的权力是不行的。
在虚拟世界,机器人的存在和大规模使用,与人的效果相当,一样在创造价值。就如卖茶的营销小姐姐机器人、电商平台的刷单机器人,还有各种金融平台高频交易的算法机器人,既依靠数据又贡献数据。它们的存在,为虚拟世界带来了社会属性。
虚拟世界可以造出仿真人,人在虚拟世界的权利,越来越被平台占有。算法创造机器人,算法人被平台操纵并不断繁衍,虚拟世界的数字信息平台带有了虚拟世界政权的属性,虚拟世界平台的力量政权化。虚拟世界的人目前可以逃脱现实的实体管理,进行暴力惩戒,这种超越现实的力量是各个国家特别要注意的。
在虚拟世界,在AI算法的作用下,程序算法化、技术算法化,平台的权力在不断膨胀。因此,我们不仅要看到问题,还要知道问题怎么解决。
其实,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算法和平台应当掌握在谁的手里,是网络的所有者,还是传统的公权力?平台私有化,那么拥有平台的人就有某种权力。是否可以将这些权力关进笼子?怎么关进笼子?传统的政权与平台权力形成了博弈。特朗普被封号,在任总统可以不经法律程序和行政程序就被封号,说明平台的权力已经在传统政权之上。
网络平台是他国资本的,是可变利益实体(VIE)结构下的协议控制,网络渗透的问题还更深一层。平台已经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和权力要素。
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公有制还是私有制的问题。
在农耕时代,土地是最重要的生产要素,谁控制土地才是根本。在工业资本时代,金融是根本,西方的央行是私有的,我们的央行是国有的。在网络虚拟的数字时代,网络信息平台取代了过去的土地和金融。
美国的网络资本控制全球,已经从经济问题上升到政治问题,那么我们的主权国家、政权、民族的保障在哪里?
其实问题的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要有自己的网络、自己的平台、自己的算法、自己的主权数字货币。对网络的管理,未来可能是国家越来越重要的事情。平台的公共服务,应当是政府提供的,也是政府的权力所在,这个权柄,国家不能失去。
所以,在虚拟数字时代,谈网络经济、虚拟经济学、虚拟交易学,首先要搞明白,在什么体系和框架下。怎样构建我们的网络政治制度,已经成了必须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