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拉偏架
最终，谢长风还是拒绝了陆不群的邀请。
两个龙门武者的约战，在普通江湖人眼中，那是难得的精彩战斗，在先天宗师的眼里，却不过是儿戏。
陆不群也并不意外。
对他来说，能和谢长风搭上话，已是意外之喜。
等静月师太和谢长风分别带着南宫婠婠和寒鸦道人的尸体离开之后，陆不群邀请郑乾一起去他们下榻的庄园。
想着反正明天还要去桃林书院观战，郑乾便没有拒绝。
路上，借着闲聊，陆不群旁敲侧击的问了郑乾不少诗词、策论，乃至经济、地理等方面的问题。郑乾哪怕不想装逼，随口作答的某些见解，也令陆不群叹为观止。
言，汪宏图吹嘘赵磐那个冒牌货有状元之资，依他看，郑乾才是真正有丞相之才。
郑乾连呼不敢，自己也只是略懂皮毛、纸上谈兵。
到了庄园之后，陆不群仍是意犹未尽，眼神炽热的要拉着郑乾抵足而眠、秉烛夜谈。
“陆叔叔明日还有大战，当早点儿休息，养精蓄锐。”郑乾急忙劝诫拒绝。
“哈哈，和姓汪的约战算什么？大不了，我直接认输就是。能屈能伸，不计较一时荣辱得失，才是大丈夫。”陆不群大手一挥，大气说道，“反倒是，跟贤侄的交流，让我振聋发聩，恍若打开了一扇扇新的大门。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郑乾听得出来，陆不群这话并不是恭维，而是真心觉得和郑乾的交流比战胜汪宏图重要。
也是。
郑乾虽然只是简单作答，所讲的知识，却是前世文明社会数千年才积攒下的经验，与此世的固有观念截然不同。也难怪陆不群会觉得，“恍若打开了一扇扇新的大门”。
最后，还是郑乾承诺战后再继续交流，才把陆不群劝走。
这位陆大人，或许有些枭雄属性，但在求知一途，却是真真让郑乾佩服。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三人用过早膳，一起赶往桃林书院。
由于约战之事已经传开，此时的桃林书院已经是人山人海。
其中，除了江湖武者，还有大量读书之人。
相比“龙门高手”，“儒门四子”的名头，明显更吸引人一些。
远远的，郑乾就望见了跟在一个八字须中年儒生身边的赵磐。
这个曾给郑乾带来巨大影响的二世祖，即便是位于人群之中，郑乾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对方的存在。
这是一种冥冥中注定的感觉。
作为约战的主角，陆不群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顺带着，赵二公子也发现了站在陆不群身边的郑乾。
相比两个月前，郑乾整个人的气质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眼看到郑乾时，赵老二还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待发现郑乾也眼神犀利的望向自己，赵老二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或许是做贼心虚，赵老二神情一变，拳头下意识的攥紧，整个人都有些不安。
赵磐身旁的八字须儒生，还以为他是看到了陆不群这个灭门仇人，仇恨紧张。
伸手拍了拍赵磐的肩膀：“磐儿别急，待会儿，看为师怎么把这姓陆的踩到脚下，替你报仇……”
“多谢老师！”
赵磐口中道谢，心中却愈发忐忑，生怕郑乾揭露自己冒名顶替之事。
于是，捂着肚子，找了个腹痛的借口，直接缩到了人群之后。
赵磐的打算很简单，就是不给郑乾抓住自己的机会。
一切等战斗结束。
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汪宏图胜，有师父撑腰，即便郑乾说什么也没人相信，或者说支持。若陆不群胜，则万事皆休，不如趁早跑路，从此隐姓埋名。
遭逢大变，这二世祖却终于成长，变得通透了许多。
人海之中，郑乾和赵磐在对视，陆不群和汪宏图也在无形交锋。
“当——”
一声锣响，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儒越众而出，朗声开口：“既然今天的两位主角都已到场，那么，我宣布，比武正式开始。”
“不过，在比武之前，我还是要倚老卖老的劝两位一句，大家同属儒门，有恩怨冲突，比斗可以，但还请点到为止，只分胜负，不决生死。”
汪宏图和陆不群同时躬身点头。
显然，这老儒辈分极高。
郑乾从周边之人的议论中得知，这老儒便是桃林书院的院主，人称“红桃先生”。
“爹爹，小心。”
陆菱纱担忧提醒。
陆不群拍了拍陆菱纱的手臂，脚下一动，人已到了场地正中。
动作潇洒，赢得一片喝彩。
不得不说，这位陆大人，无论气质形象还是武功，都是一股大人物的范儿。
因为武道的存在，这世界的读书人尤其讲究“习文尚武”。除了原身那种揭不开锅的落魄书生，真正底蕴深厚的儒生，都是文武兼修。
而儒门，则是读书人中最大的修行势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亦是所有读书人的精神领袖。
剑乃百兵之君。儒门之人大多用剑。不仅是因为宝剑含有君子之德的意思，也因为文人配剑，能彰显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换种说法，就是既包涵着札治和修身养德的含义，也代表着独属于士族的尊严。
从骨子里，读书人其实并没有把自己和从事渔牧农商的普通百姓放在同一个阶层。
陆不群和汪宏图并列“儒门四子”，同为儒门新一代的领袖人物。两人不仅同样用剑，修炼的功法也赫然同是儒门的《浩然心经》和《正气剑法》。
只是。
同样的功法和武技，在两人手中施展出来，展现的意境却截然不同。
陆不群堂皇大气又不失潇洒深沉，汪宏图则更偏向于霸道。
不仅是围观的武者，就连郑乾，也大饱眼福，大受启迪。
三十招后，两人依旧打得难解难分，看起来似乎旗鼓相当。
但在郑乾这等高手眼中，其实汪宏图已开始处于下风。
保守估计，再有三五十招，输赢就能见分晓。
汪宏图神情微变，仿佛无法接受自己不如陆不群的事实。且战且退，将战局从广场，逐渐引到了广场边的桃林。似乎是想要借助地利，寻找最后一丝获胜的战机。
汪宏图的剑法本就霸道刚猛，进入桃林之后，即便有桃树阻隔，也完全不管不顾，直接用威猛的剑招一路横扫，摧枯拉朽。
反倒是陆不群的剑法，受到了桃树的影响，出招之时还得选择避让。
陆不群知道环境对自己不利，干脆也不再和汪宏图硬拼，而是选择了游走周旋。
动作越霸道威猛，对于内力的消耗也就越大，必然不能持久。
果然。
又二十余招之后，汪宏图没能伤到陆不群，自身的动作却开始变得有些吃力。
陆不群打法一变，瞅准机会，开始了反击。
大片桃树被两人四溢横飞的剑气殃及，化作了残枝碎叶。
须发花白的红桃先生，看得吹胡子瞪眼。
犹豫半晌，在两人又摧毁了十余棵枝桠虬结的老桃树之后，猛一跺脚，径直冲入了战局之中，将两人隔开。
“两位，今日一战，不如就此以平局罢手如何？”
红桃先生一脸心疼的指了指周边狼藉的现场，苦笑道：“你们若再打下去，老夫今年可就没桃子吃喽！”
陆不群和郑乾的眼神同时一凝。
这老儒，选择如此时机，明显有拉偏架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