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灵魂铸甲
维克潜入了这个充满腐臭的地下室。
冰冷的铁皮墙壁如巨兽的食道般不断向内延伸，从最深处飘来的阴风里夹杂着内脏朽坏的腥臭。
维克顺手从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将灯芯捏到最高，换取一片差强人意的视野。
“呕——咳咳！”
这股味道如洪水般不断地灌进他的肺里，受损器官应激地收缩，迫使他咳嗽起来。
就算是罗奇拿鲜血祭池，也不至于会这么臭。这底下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救……”
维克被这一声吓得连忙掉头。
他回转过去，只看见反射着灯光的粘腻铁壁。
上边渗出了红漆般的锈油，这可是在他走过前从没出现的异常现象。
什么情况？
“痛——”
另一声低语从维克的斜上方传来，他高举起灯笼，却只能看见用支撑架抵住的岩顶。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阵阵低语声。
这地方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从岩壁上传来无数轻语。当维克认真去听时，只能听见碎片的求饶与哀嚎。
他再往前走了十几步，那股刺激的味道似乎被猛地反转了。
腐烂水果的酒精气息被不知名的香氛转化，变为一道魅惑的芳香。
它渗入维克的身体——甚至不是经由呼吸道，而是通过皮肤。
每一寸表皮都在和温暖的气体接触，暧昧香氛甜蜜地吮走他的伤痛，抚平一路走来的创口。
这诡异的情况让维克更提心吊胆了。从落入地底开始，正是伤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迫使他紧绷起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可现在，这股别致的腐化似乎是想招安他，让他放下武器，加入到安逸当中。
他不可能这样做。
“滚开！”他挥了挥手里的提灯，驱散逐渐包裹着他的气体。
诡异，太诡异了……无论是这气体，还是自从踏入隐藏房间后、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低语。
要是维克意志不坚定一些，早就被一松一驰的逗弄整得有些迟疑了。
可他付出了血，经历了数不胜数的疼痛与折磨，才终于跌跌撞撞地抵达此处。怎么会因为这点惊悚的就止步？
救出妹妹，此后绝对不插手神秘学的破事了。
维克这么想着，顶着压力继续往前走。
脚心突然传来些许酥麻，像是大型机械运作的动静。维克放缓脚步，摈除周围低语的干扰，去听密道最深处的声响。
“嘶——嘶嘶——”
好像是管道里涌动的气体声。
在这地下，有台大功率蒸汽机？
维克大概地得出一个结论。
而且能隔着这么远就感知到震动，规模肯定不小。
他根据震源的方向判断出大致方位，找到了那不断轰鸣的机器所在。
里头的场景着实震撼了维克，这跟他完全想的不一样。
他觉得内部怎么说也得和神秘学沾点边，至少得布置得像个礼堂一样吧？
高挂画像，中央立一尊神像。四周贴满彩色玻璃，用人工光源打进来，让那些七彩琉璃光正好笼罩神像……
底下全是从各地被绑架来的神恩持有者，他们在这里被剥取神恩，然后倒在染血的祭坛上。
至少让维克当这个反派，他会这样设计。
但，这……这就是一个实验室啊？
铁皮墙壁直接布满了整个地下空间，像冬天出门的老妪，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
粗大的管道从天花板蜿蜒下来，对接到一台巨大的锅炉，为它供水转化成蒸汽。而这些蒸汽又带动飞轮，拽动房间内的各项诡异设施运转。
一台长桌摆放在房间最靠前的位置，它的长度足以充当圣餐餐桌。
而站在它跟前的“人”就更夸张了。维克就算这么远看去，都能估算出他至少有两米甚至以上的身高，近看了说不定更高。
“教士长！”那个巨人发话了，“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在升天节期间带人到——哦。”
他回头，维克只能看一副由金属构筑的脸。
这是面具还是什么的……？
管他的。
“别动。”维克快人一步举起枪，“不然子弹会在你脑门上挖出个洞来。”
“你说……这个？”他敲了敲脑门，发出清脆的金属声。“我不认为你这把花架子小手枪能怎么样……而且，这地方你也不该久留。”
他话音刚落，天花板就传来隆隆的闷响。
一块鼓胀的铁板支撑不住，崩裂开来。从中洒漏出不少沙土。
“上面的动静闹得真大啊。”那怪人转身的时候，甚至在地板上摩擦出了刺耳的金属声。“我猜猜……嗯……四方联合。”
“我不管你这地方是要塌了还是怎么样。”维克逼近一步，“把我妹妹交出来。海伦，她在哪！？”
“妹妹？”那人迟疑地凝滞了一会儿。“哦……所以你就是那个把圣女当妹妹的男人。”
“她不是什么圣女！一个平凡地生活了十几年的女孩，怎么会是圣女？”维克咆哮一声，“把她还给我！”
“维克。”那人用冰冷的声音叫出了维克的名字，“我是灵音会的大主教。原谅我失礼，在这里没法和你寒暄太多。正如你所见，我正在转移一切应该转移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维克步步紧逼，直到那人的身躯在他的视角看来越发膨胀。
“你以为只有你们会想到升天节是个好时机吗？”主教说，“开放教堂，让那些不速之客轻易地走到不该去的地方？是这样吗？”
他的手垂落下来，维克这才发现，那不是人手，而是由三只金属气压杆拼凑成的爪子。输入蒸汽，它就扳止，放汽则弯曲。
“这只是一个陷阱，一个诱捕笼。我本人并不在这。”
主教每一次举动，都会伴随着大量的蒸汽释放音。
“这具躯体是灵魂铸甲，以蒸汽驱动。感谢玛格丽特，她将她最宝贵的遗产赠予了我。”
维克下意识地绷直了背。
这个怪人浑身都是金属结构，不断注入蒸汽再释放，使他周围也滚烫非常。
“古老之存在正在回归，弗卡斯尔应了群星的位置。而至高女王没有眼力预见这一点。”主教说，“圣女可以帮助我们渡过这次危机。我会借她的力量飞升，奏出最强音。”
“你做梦！”维克真的开了一枪，带着神恩的子弹撞在铸甲的钢铁身躯上，除了融化了周围的一圈加固板外，没造成任何伤害。
“对牛弹琴吗……真是可惜。”主教抓起桌上的锯刃，安装在手臂上。蒸汽通入其中，带动齿轮使得圆锯飞转起来。“本来就没多少时间整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