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升天节
贝克大叔从床底拖出一个破旧的皮箱，把满地的狼藉硬生生拖扫出一块干净的直痕来。
“喏。”他喘着粗气，直起腰来，把皮箱里一个古怪的小石雕交给维克。“就这玩意儿把我家害惨了！”
这石雕有些年代了，雕刻成一个双手捂住鼻子的小人。
这……这什么造型啊？
维克见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语”类型的石雕，可这……
非礼勿闻？
“我还想着，把它捡回来之后拿去卖几个钱。谁知道一回来就发烧，最后还落得个这个鬼样子。”他气呼呼地说道，“可不能贪这小便宜哟……”
维克摩挲着石雕，上面所蕴含的力量已经消散无踪。肯定是雾林中的存在吸收了它所封印的灵体。
“你在哪里捡到的？”
“轨道边上。”贝克大叔挠挠自己粗壮的手臂，神情颇不好意思。“我们吃完晚饭，就会去铁轨边散步。指不定能捡到什么好东西拿去卖钱。比如怀表、小首饰……”
“上次我捡到一个特别漂亮的扇子！”席拉兴奋地说道。
贝克大叔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掩住她的嘴。“生活嘛，就是这样。总得找些出路。”
“下次可别贪这便宜了。”维克警告道，“这回算你走运，有个够聪明的女儿。要不然可没人知道这情况。”
“一定，一定。”这个壮汉唯唯诺诺，走到窗台边，用一条黑乎乎的毛巾擦掉脸上的血，露出鲜红的划痕来。
“它附身你的时候，有没有和你沟通过什么？”
“有。”贝克大叔转过身来，“它说……什么来着……哦！它说它必须要找到圣女，圣女是一切的关键。”
圣女，又是这个词！
维克不知道这一周下来，到底得听多少遍“圣女”。
可似乎它就是当下神秘学的热点事件，离了圣女那些灵媒、先知就都成哑巴，不会说话了。
而让他最在意的是，这个所谓“圣女”，和自己的妹妹长得相差无几。
先且不论她是不是圣女。要是被这些神秘学疯子认错，那可就不妙了。
必须得将海伦尽快接回家里来才行。
“这石雕你还留着吗？”维克问道。
“晦气玩意儿，留着干什么。”这一家子几乎同时开口，“你拿去就是了。”
维克蹲下来，把石雕塞进背包里，打算之后再做研究。
就在此时，她听见席拉娇声向她的父亲问道：“爸爸，那我们过几天还能去看升天节的节目吗？”
“灵音会的混蛋只知道敛财！还去看热闹干什么！”
维克赶忙问道：“升天节在几天后？”
“唔……四天后。”贝克大叔说道。
四天。
和梅根所嘱咐的日期相符！
“该死的灵音会，咒他们都下地狱去。”席拉的舅舅低声咒骂道，“连见个牧师，听一首圣歌都要交钱，不交钱连他们的教堂都进不去。”
“那这个升天节也是他们办的？”维克深入挖掘消息。
“当然。”大叔点点头，“他们要纪念他们的圣歌创作者去世的日子。他们会在弗卡斯尔的骄阳广场上支一堆帐篷，然后搭一个巨大的舞台。在上面像小丑一样又跳又唱。”
“升天节当天，有很多吃的和喝的——都是免费的！”席拉兴奋地说道，她的目光转向父亲，可怜巴巴地问道：“爸爸！我们真的不能去升天节吗？”
“不能！我说不能就是不能了！你问问这个好心先生还有没有必要去吧！”
大叔粗鲁地推了席拉一下，把她的面向调转，对着维克。
为什么梅根要特地强调升天节呢？
维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难道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调查灵音会了？而当她的生命让她力不从心时，又想叮嘱自己接手这份工作？
也许那本古籍里的一些手记能找到答案……
“侦探先生！”席拉的呼唤把维克拽回现实。“你能带我去参加升天节盛典吗？”
“呃？”维克有些犯难。“我也刚从外地回弗卡斯尔，完全不知道这个节日。”
“没事，我知道！”席拉自豪地说道，“那就调转过来，让我带你去好啦！”
几个叔叔哄笑起来。
“里面有好多帐篷，每个帐篷里面都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席拉向维克一一介绍，“还有沿街摆的各种摊子，上面的食物和饮料都是免费的！我上次去吃了好多熏肠还有烧鹅，甚至还喝了几杯酒！”
免费的东西可不便宜呀。维克看着这个女孩，心想她还有多久才能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游行花车也很漂亮，有些帐篷里还有游戏，比如用弹弓打画着鸭子的木板之类的……”
席拉掰着手指，数着数着就急眼起来：
“求您了！要是我今年没法参加升天节。私塾老师的儿子就要喜欢上另一个女孩子了！”
屋子里的男人们笑得更开心了。只剩下维克尴尬地杵在原地。
“那小子看不上你的！”她舅舅哈哈大笑：“这可不是去不去升天节的区别。”
虽然维克很想让小女孩如愿，可眼下他的计划不容许自己兼职保姆。
于是他蹲下身来，对席拉说道：
“席拉。就我个人而言，我当然很想和你去看一看升天节到底什么样子。可我必须得说：‘不’。你知道为什么吗？”
席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强忍着泪水，问道：“为什么？”
“直觉。我们神秘学侦探在另一种程度上，可以算作是灵媒。”
维克故弄玄虚，把女孩唬得一愣一愣的。
“区别在于，那些凡客尔的巫婆灵媒，要靠天赋和血脉将这力量相传，而我们不同。你听说过神秘学侦探有代代相传的吗？”
希腊摇摇头。“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神秘学侦探嘞。”
“这就对了！因为我们要靠更深层次的直觉，用激发的狂想来探索这个世界。通常这种预感要比灵媒还要强烈。而我的预感现在就告诉我，升天节当天会有事情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席拉紧张地问道。
“我不知道，在未来彻底到来之前，没人能理清它的丝线。也许是巨大的马车冲入人群踩踏，也许是游行花车失火……总之，非常危险！”
女孩感到毛骨悚然：“我必须得告诉亨利！他不能去参加升天节。”
“这就对了。我教你：你们俩躲得远远的。带上几块饼干，用铁壶装好茶水。在野外聊聊天，散散步。天黑再回家，这样升天节的灾厄就找不到你们。”
维克说完这些话，感觉自己真有当神棍的天赋。
“来，把手伸出来。”维克拉出女孩的手掌，在她的手心里写下一个符文。
“痒痒的。”她笑道。
“这是爱情魔咒。你升天节当天就按我说的去做。他肯定会喜欢上你的，知道了吗？”
席拉还以崇拜的目光。在她年幼的心壤中，一个英雄的形象悄然扎根。
维克点点头，拎起背包站了起来。
“我们送你出去。”男人们纷纷说道。
“不，不用了。”他谢绝了这份好意。“让我稍微……独自沉思一下。”